2011-09-08 白露不为霜

今天是白露，07:34:00，这是白露节气的确切时间，小五在查看日历时说的。那是刚起床的晨间，距离确切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晨间，肚子在饥肠辘辘地叫喊的晨间，还有妻刚结束的夜班。这时天空阴沉，没有鸟飞过，地上也没有草，没有露珠，所以对于节气的细致阐述，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这于我于小五于一家来说都是简单的一天，2011年9月8日，在时间的序列中，每一个日子都可以找到人为赋予的意义。但是对于昌化昌北的人来说，这一天则意味着一种人生，一种贫富，一种未曾预知的生活。“白露到，竹竿摇”，每年都会在这个日子开竿打山核桃，我一直疑惑对于一种植物的成长，春华秋实的过程中，为什么开竿收获的时间会一成不变？里面纯粹是科学的主导还是维稳的需要？其实，这样一种民生大事，每年都会有纠纷矛盾，甚至有抢夺的悲剧，因为这些果子是那里百姓的命根子，所以，纯粹的农事活动最后必然超越变成了另一种政治，为着这一枚小小的果子，乡镇干部上山，武警公安上山，然后张贴布告，建立巡逻队，开竿前的气氛会很紧张。

随着这个日子的临近，很多人都回家做好采收的准备，办公室里已经去了走了几个，很有人去楼空的感觉。对于产区的人们来说，这日子仅次于过年，而这背后是农耕式的集体狂欢。而今年开竿时间已经推迟到了10号，时间一般是不轻易变更的，据说是因为今年的天气，更多考虑科学的因素，后来又据说采收期间又连续降雨天气，又允许大家在今天上山捡拾“老山核桃”，其实这样的“放行”也是容易激发矛盾的，政府一而再再而三地更改日期，也是缺乏科学论证，反正普通的农事，如果上升到政治层面的话，里面就会有许多纵横交错的链条，牵涉太多，容易伤身。

想来这小小的果实也是极不易的，人称“带血的坚果”，我是越来越对这果子没有了感觉，去年的炒货也有很多没有吃掉，看着它们可怜地躺在罐子里，闻着已经有一股变味了，这结局和当下开竿的热闹、隆重有着巨大的反差。对着这坚果，我也是毫无采收的概念，只是看到过树上长着的样子，如何采打，如何脱壳，如何炒制，则都一概不知，所以在我的感觉中，山核桃就这样简化成仅仅可以食用的果子，一切都变得简单，所以对于昌化昌北地区人们对这果子的复杂感情，也是一无所知。

所以，07:34:00、白露，这些关键词也就没有了多少标记性的意义。我说过，这是夏末初秋的普通一天，天气有些闷热，容易出汗，天上没有鸟飞过，地上没有草，草上没有露珠，更没有寒霜。早上，我送小五上学，看到路边的牵牛花太阳花次第开放，下午，第一次接小五放学，我看到那些牵牛花太阳花又谢了，一天的轮回没有漫过边际，只是我抬头，看到天空阴沉，慢慢压过来了一些乌云，还有远处的雷声，渐渐近了，连同雨。

这雨真要下了，山上会湿漉漉的，在草上像极了露珠。“天空很空。”想起《陪安东尼度过漫长岁月》里的那句话，读起来有一种寂寥的感觉，现实也是一把空椅子，上面没有故事，没有起伏，像那颗坚果，原来就是长在树上等成熟了落到地上，只是那么久远的事，想着想着，感觉时间都落到泥土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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