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2-08 酒神祭
“我们爱生命,并非因为我们习惯于生命,而是因为我们习惯于爱。”
我肯定没有读过这样的话,肯定是从哪个地方漏进来的,一点光,一滴水,一声叹息。来自尼采,我想起了权力意志,想起了超人,但是在一个雨夜,寒冷侵袭的雨夜,我一定会把这句话当成是自我解放的开始,从一个地方突围,寻找正确的方向,于我,则是一种费尽心思的解释。
已经不是水,是酒,香味四溢,辣着我们的神经,透明着精致在杯子里,不是豢养的宠物,是必须入口的豪放。只是不再入我的口,在我前面,也顶多是一种象征。可是需要做多少解释,关于酒不入口,关于身体的隐秘之处,或者关于某些假装的仪式。
我说过,戒酒比戒烟更难。戒烟只能是个体行为,吸或者不吸都取决于自己的那张嘴,它是独立的,无法强迫的。但是酒早已经成为文化的一种,这种文化带着集体的狂欢,带着感情的释放,带着昏昏欲睡的洒脱,个体已经不再重要,除非是孤独的病,是酗酒。而对于一个曾经饮酒的人来说,戒酒几乎会变成不可理喻的事。好吧,可以拿出身体的恙来解释,但是在一切目测的包厢里,在技术和仪器缺席的地方,身体是不会被解构的,言语中的戒酒或许只是一种逃避。
除非你连身体也缺席那一次包厢的狂欢,从集体退还到个体,或者你依然是强大的,依然可以自己做主。远离酒的迷离,远离酒的狂欢,在我的那一句誓言下,酒神死了。身体是至上的标准,在时间的摧残下,已经越来越走向悲观主义,所以戒酒的逻辑成为一个悖论。就像尼采所说,因为我们习惯于爱,所以才会爱生命。生命多半等同于身体,“我从我的求健康、求生命的意志创造了我的哲学……正是在这生命力降到最低点的时候,我终止成为一个悲观者,自我恢复的本能禁止我有穷蹙绝望的人生观。”是因为肉体之痛才有了悲观主义,才有了哲学,才有了超越,才有了崇拜的酒神。
酒神像迷醉,让人们在生命的狂欢中忘却苦难的真相。这苦难在尼采看来就是:悲观主义。而悲观主义是生命力衰退的表现,“屈服于悲观主义有如屈服于霍乱,表明机体已经患病。”而最忌的悲观主义便是"看破红尘——这是巨大的疲劳和一切创造者的末日。”于是追求酒神精神,于是有了“神圣的舞蹈”和“神圣的欢笑”,
酒神狄奥尼索斯,希腊古老的酒神祭祀仪式上,人们打破一切禁忌,放纵自己的原始本性,狂歌醉舞,寻取欲望满足。酒神代表原始的激情,象征情绪的放纵,是白日梦的另一面,终极便是醉。“醉”是日常生活的酒神状态,因为“醉”的本质是生命的充溢之感。在夜晚的放纵下,醉果然是抵达了最高处,是音乐,是舞蹈,是抒情诗,也是哭笑,是大脑,是呕吐。
这循环的痛铭刻在身体的另一处,因为告别生命力的最低点,因为抵抗悲观主义,所以要寻找酒神精神,而在醉的迷离中,越发让身体降到生命力的最低点,越发悲观主义发现自己的健康,就像《小王子》里的那个星球上的酒鬼,他为了忘记羞耻才喝酒,而醉酒让他更羞愧,也是循环,也是悖论,越陷越深,如尼采般投入到世界与人生永恒轮回的大化游戏之中。
那就是没有习惯于生命,更没有习惯于爱。包厢里的灯红酒绿,在这个雨夜显得异常的暧昧,我是清醒的,那酒还在我面前,香味四溢,辣着我们的神经,透明着精致在杯子里,在并未颠覆的习惯面前,仍然是嘴唇触及的湿,没有酒神的狂欢,也没有了音乐和舞蹈,我退出“梦幻般的审美乌托邦”,我没有直面对痛苦和毁灭之悲剧命运的勇气,也没能对抗和超然生命的压抑,所以我丧失了酒神精神,也就写不出那些绝好的诗。
无酒的生命已经覆盖了我,回到原本,我走出了这个夜晚,告别查拉图斯特拉,告别宁静的气质,轻捷的足,无往而不在的放肆和丰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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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 雾里看花
顾后: 《昨天》:捏造一场时间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