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2-08《心碎的梦想》:工业化迷影

非常“不林奇”的影像,是舞台剧,是音乐演唱会;也是“很林奇”的作品,依然是实验,依然是梦境——于是混合成了这样一种类型,它的名字叫“前卫舞台剧(演唱会)”。
大卫·林奇和安哲罗·巴达拉曼提共同制作,曲子也是两个人创作,但最主要的是茱莉·克鲁丝1989年首张专辑《Floating into the Night》的四首歌曲,所以这是一个将茱莉·克鲁丝的歌曲搬上舞台并进行影像化处理的作品,所以它就有了歌曲联结的叙事,而这个叙事的源头就来自于大卫·林奇的电影《我心狂野》——当时这部电影刚拍完,大卫·林奇就去纽约接受了这个任务,在只有两周的筹备时间里,大卫·林奇将《我心狂野》做了一种衍化,一开始就引用了电影中的场景,尼古拉斯·凯奇打电话给劳拉·邓恩,说起“我不能这样下去了”,于是说起了分手,而劳拉·邓恩哭泣着求他不要这样。电影中的这段场景引入舞台剧,就构成了“引言”,它表明了这台舞台剧的主题就是“心碎”,而在舞台剧演出过程中,迈克尔·J·安德森扮演的侏儒拿着话筒也对“引言”进行了表演,再次强调了“心碎”的主题。
| 导演: 大卫·林奇 |
从“我爱上你了,像炸弹一样,我的爱燃于焰中”,到“温柔的爱是盲目的,你应该杀了我”,从“我漂泊在黑夜之中,爱在黑暗中消逝”到“进入夜晚,我呼唤你的名字”,从“在死亡的饥饿中反复”到“在夜晚的边缘徘徊,尘埃在空中飞舞”,整部舞台剧由“燃于焰中”“我肚子漂泊”“黑色的海”“进入夜晚”“我很受伤”“指头的鸡蛋仔”“摇摆我的心”“最后的决战”“世界在旋转”等章节组成,它围绕着爱的逝去而展开,而当“心碎”的故事发生,它进入了“梦想”之中,舞台就变成了一个梦境,而这个梦境从《我心狂野》转向了《Floating into the Night》,大卫·林奇充分运用了科技的装置技术,从而实现了“工业化”的梦境构筑。
这个梦境是作为《第一号工业交响曲》而展现的,工业交响曲在舞台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电力塔、汽车、管道、高压线构成了工业交响曲的景观,在如梦如幻的灯光之中,茱莉·克鲁丝从空中缓缓降下,宛如天使,但在爱情中受伤就变成了折翅的天使;现场有《我心狂野》的投影,其中也出现了大卫·林奇的身影,而茱莉的影像也出现在一大块屏幕上,形成了现场和屏幕的双重影像;在其中还有迈克尔·J·安德森扮演的侏儒在用锯子锯木,出现了高大的血鹿,头戴安全帽的工人,以及还诡异地降落的“婴儿”人偶,表现出自然的异化主题……大卫·林奇对工业化的执迷在这部舞台剧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它既是被制造的梦境,也是对人异化的结果,显然,大卫·林奇的工业化影像完全不同于“美国式”的制造,绝非是好莱坞式的流水线,这种反好莱坞的表达就像茱莉唱道的那句歌词:“我感动了我,我绝不会去好莱坞……”
不过大卫·林奇在《梦室》中对这部舞台剧拍摄过程的记录,似乎更为有趣:
如我所说,当时我同时在做许多事情。刚拍完 《我心狂野》,我就去了纽约,结果在那儿做了 《第一号工业交响曲》。我们只有两周的筹备时间,我写了个在类似工厂的地方发生的故事,画了几幅素描,想让帕蒂.诺里斯过来。但她说:“大卫,你不能用我,因为那是纽约,如果我闯入他们的世界,会被围攻的。你得找个当地人。”于是我找了个在新泽西州拥有自己工厂的女人,她做出了最漂亮的舞台布景。
我和约翰·温特沃斯一起制作了这部舞台剧。大多数声音都要用录放装置播出。演出当天早上,几个家伙搬进来一台像艺术装置一样的巨型数码录放机。我们想检查一下它的声音,于是开始彩排,结果它卡壳了。我说:“这个东西压根不能用。”他们重新启动,然后它又卡壳了,所以我们知道确实不能用。约翰和我都有台小型松下磁带播放器,我们说:“不管那么多了,我们要用磁带播放器伴奏。〞我们在剧院最高处靠墙的地方支起张小桌子,约翰、我以及布鲁克林音乐学院的一个人围在桌子旁边。约翰和我的磁带播放器都放在桌子上,我们同时按下播放键——假如其中一个坏了,另一个还能接着播——它们播起了音乐,同步得非常完美。这两台小机器发出的声音填满了剧院,你都不敢相信。
我们只有一天的彩排时间,就是演出当天。大家忙来忙去,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们还没开始!然后我有了个主意,抵救了整场戏,以后我肯定还会再用这个办法。你可以拍拍每个人的肩膀,盯着他的眼晴,说:“看到那边那个东西了吗?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就到那里去,做这个动作,然后再做那个动作,做完后朝那个方向跑。听明白了吗?跟下一个人也这么说,只要告诉每个人他们在特定的时间该做什么,而他们只记往这一件事就可以了。整场戏从头到尾演了两遍,我必须同时安排20个人完成演出,结果他们做得都不错。
其中有个角色是由约翰·贝尔扮演的,是一只被剥了皮的鹿。它有三四米高。他要顶着大鹿角,穿上缠着橡胶的高跷——看起来就像是裸露皮肤的四肢,高跷底端还有鹿蹄,不过不用穿皮毛,因为那是只被剥了皮的鹿。现场工作人员自制了全部道具。真是难以置信!
约翰·贝尔是高跷杂技演员,由他来扮演这头鹿再合适不过了。于是他穿上戏服,躺在那儿,里面很暖和。突然间一些头戴安全帽的工人冲了出来,挥舞着黄色灯泡在鹿周围乱转。鹿于是醒过来,站了起来。它身材巨大。鹿开始走动,迈克尔· J ·安德森在底下拿着盏探照灯给它照明。高跷上的这个男人忍受着刺眼的灯光,因为之前躺了太长时间,血一下冲上了头。他摇摇晃晃,裁进了交响乐队待的乐池。打小军鼓的人接住了他。一半观众被吓坏了,另一半以为这是演出的一部分。到了第二场开场的时候,那头鹿怎么也不肯出屋。我得从那张小桌子一路跑回后台,再一路下到位于半地下室的更衣室求他出来。舞合上有个巨大的贮水池,我告诉他:“你可以挨在贮水池旁边。然后他说:“好吧,能挨着贮水池的话我就做。”于是他上场了。很有戏剧性。舞合剧挺刺激的,除了那头鹿一切都好。

《心碎的梦想》电影海报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25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