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4-15 春天的另一条腿

不是舞者,是切切实实长在身体里的那条腿,我的。包裹在衣物里,随着春天的到来,一件一件被剥下,被剔除,越来越薄的背后是一个季节的转换,轻便多了,想来,那厚实的束缚终归是属于那个冬天,火红地旺起来,也是肉体不允许裸露的理由。

而问题出现了,疾而不爽。其实,也不需要多么快,只是正常走路而已,脚就感到了一阵的痛,像是神经被扣在了那里,打了个结,不顺畅地运转。只要踩下去,用力,脚尖之后,脚背之前,就是一阵的痛。这个部位在我脑子里显得模糊,我几乎用手找不到,只有在行走的时候才会出现,想来,是故意的,是被欺负的时候才会喊痛的那种作贱者。

我无意诋毁,只是突然而至,完全是对我身体行走的一次抗议。下雨的缘故,昨天并未按照计划,爬山或者绕广场的行走,也没有什么小范围的奔跑,只是穿着运动服装,很行为艺术地闯入了那个陌生的图书馆——所有的行为都不触及身体的练习,计划在天气之中,逃脱不了,所以昨天的放弃从某种意义上是为了适应脚的不适。

命名为“春天的另一条腿”,完全是应景而作,在这个肉体部分呈现越来越多的季节,却是被崴的脚,在行走中小心翼翼。春天错位了?在这个从冬天过来的季节里,我已经明显感到了身体的某种不适,它预谋已久,只要一被春天唤醒,就会争先恐后打开那些恶之门。我很宿命地想到了这多雨的季节,这转换压抑着开放的季节,身体之痛也许只是为了发现诡异的宿命,为了寻找一条腿之外的平衡和畅通之路。那么必定是猝然,毫无张扬,我的行走就在一个清醒的早晨被搁置起来。

或许,还有一些习惯使然。比如午夜才开始的睡眠,黑夜里都是文字在动,我静坐在那里,腿在下面,没有袒露的意义,就是在深处,也不需要支撑,所以忽略的身体器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提早入睡,这种错位使身体的各部位在动与静的转换中脱了节,比如,早晨醒来,是头脑被唤醒,腿早就已经在呼吸了。不一致的沉睡于唤醒,在春天若隐若现、似明似暗、非暖非凉的季节,身体已经很难处在一个相同容的时间节点上,是为“劫”,无法摆脱,就只好听天由命。

一双脚,看起来并无二致,手摸着也无异样。想来我们的眼、手是很难触及腿的深处,找寻到不正常的神经或骨骼,只有心里,感应着那种痛和不便,切切实实长在身体里,所以唯有心才能检阅到痛。于是问题出现在生理和心理的错位上,甚至转变而成为一种身体上的虚构,被架空的神经、骨骼,被弃放的眼和手。叙事慢慢会变成一种故事,或者小说。

“全身上下长出粗糙的皮,一声炸裂,春天里随崖上的桃花一起开出了花朵。”我引用的这个叙事出现在一本小说里,整个故事“溢满了清澈又诡艳的诗性和巫傩色彩”,已经读完,却还有隐隐的痛。这也是关于身体的一次祭祀,桃花开在崖上,火红的画里藏着一个关于生命的隐喻,所谓仪式,也是为了跳舞的祭祀,只是长出了粗糙的皮,玷污着祖上的荣光。河水涨起来了,欲望也变得支离破碎,那个寓言里说,桃树破身,燃红了整条山崖,身体像桃花盛开时那样透亮,骨头也是。在这个文本被不断改写的故事里,我其实有些害怕身体的象征意义,舞者是必须用腿来支撑的,所谓人生,都是从脚上开始的叙事。

纪录片《起点》(First Position) ,也是关于舞者,关于身体,用生理来征服心理,童年或许也会失去乐趣,但束缚有时候反而是一种通向彼岸的捷径,所以开放和自由反而会伤害身体的某一部分,有时候甚至会成为“停不下来”的另一个“红菱艳”,赴死的预言和我无关,只是想到了一些有关脚的故事,所以在某种细微的疼痛面前,我很小心地看到季节之外的生理变化,艺术必定是要戕害身体的一部分,而如果没有艺术,只有一些行为的实践,春天的另一条腿就是虚构着的完满。所谓舞者,也是行走,是我们自己需要“盛纳春天的生命”:

我留下金头 双手和丝织品
向日葵开在你的头上
太阳晒在你的背上
性命和奔放的马群长在你们的身体上
你们的双手更真实
因此我留下的还有旗
清水和烈火
血液的战场:爱情和生命
——骆一禾《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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