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15《刺激》：十年一觉项链梦
下载了资源，放在文件夹里，标注的是“1976”年的一部电影，观影才知道时间弄错了，不是1976是1967；打开电影文件，发现时长只有24分钟，而豆瓣上明明写着105分钟，剩下的80分钟去了哪里？仔细浏览豆瓣条目，才发现《刺激》是一部短片合集，除了英格玛·伯格曼之外，导演还有约恩·唐纳、古斯塔夫·莫兰德、维尔戈特·斯耶曼、拉尔斯·约林、汉斯·阿布拉姆松、汉斯·阿尔弗莱德森、阿尔内·阿恩布姆、泰治·丹尼尔森等人，9位导演集体制作了《刺激》，伯格曼只不过用九分之一的时间来叙述一个“刺激”的故事。
年代被标注错了，电影严重“缩水”，当真正进入伯格曼的叙事中，一切是不是“刺激”的前奏？刺激是一种意外，刺激之后是恍然，也许“刺激”的重要意义就体现在这种错与非错之间的误读，当然还有另一种“刺激”，当伯格曼中规中矩地完成了对莫泊桑小说《项链》的影像化改变，完全没有触及心灵的震撼，这里没有关于上帝沉默的思考，没有关于生命和死亡的拷问，没有关于爱的道德性和纯粹性的阐述，甚至连一点隐喻、象征都没有，是一种对伯格曼期望之后的失望？非伯格曼风格的电影也许正是因为这是一篇命题作文，真正可以发挥的空间太小，当小说文本已经达到了高度，电影又该如何超越？
玛蒂尔德似乎也生活在一个无法改变的现实中，当自己儿时的伙伴珍妮特嫁入豪门，身为人妇的她只能感慨生活的穷酸，尽管自己漂亮，但是在物质匮乏的生活中，她得不到一点自我的满足。这是一个受困于贫穷的妇人，这是一个有着虚荣心的女人，正是现实和理想的巨大差距，使她在跌入了“项链”所制造的刺激中。部长埃曼努埃尔·比耶尔给他们的邀请函，打开了玛蒂尔德的欲望世界，诱惑她的不是晚宴本身，而是参加晚宴得到的赞赏和认同是她所追求的。于是她想要一件晚宴裙子，丈夫保罗把自己的猎枪卖了，给她制作了一件尊贵的礼服；穿在身上，玛蒂尔德认为没有项链，总缺少什么，于是她向珍妮特借了一条项链。尊贵的礼服、漂亮的项链，加上她本身就美丽的容颜，于是在晚宴上，她得到了众人赞赏的目光，自己也沉浸在快乐之中。
但是当回家发现项链不见了，这也许就是虚荣心的惩罚，在寻觅无果的情况下，保罗用一万二千法郎的价格买了另一条几乎一摸一样的项链“还给了”珍妮特，但是整个家庭由此陷入了债务的恶性循环，他们搬出了公寓找到了价格便宜的房子，他们解雇了宝姆艾伦自己处理家务事，最重要的是，玛蒂尔德被别人洗衣赚钱，而保罗更是经常加班，为的是尽快还清欠债。当他们辛苦十年，还清了最后一笔欠债，两个人坐在楼梯上，相互依靠的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轻松。但是当玛蒂尔德再次遇见珍妮特的时候，告诉她用十年的时间还清了债务，真你特却告诉她：那条项链是假的，只值50法郎。听到这个消息，玛蒂尔德的内心是崩溃的，她头也不回地跑开了，最后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 导演: 英格玛·伯格曼等 |
一件晚礼服花费了保罗一条步枪，一串项链却让他们付出了十年的辛苦，但是十年青春和一万二千法郎的项链只不过是一条值50法郎的假项链，你说刺不刺激？玛蒂尔德的离开甚至消失，是自尝苦果的一种无奈。在这个人间的悲剧里，伯格曼几乎就是将小说文本转化为电影，但是在影像化过程中，伯格曼还是传递出一些具有隐喻意义的镜头语言。一开始夫妻两人在吃炖肉，保罗说了一句：“这美味的炖肉。”于是他让艾伦再给自己盛一点，但是对面的玛蒂尔德似乎并不高兴，“你这话都说了十年了。”除了感慨十年的光阴匆匆而过，更是表达了生活变成了乏味的重复的无奈，而这也正是玛蒂尔德对生活充满怨言的原因所在。
炖肉折射出十年未变的生活，如果说这只是一种语言上的叙事，那么在他们丢失了项链开始欠债还钱的时候，十年的还债之路就完全打上了伯格曼的影子。墙上的钟，显示的时间是晚上11点，玛蒂尔德正在洗衣服，劳累的一天还没有结束，而保罗打着哈欠更是没有结束这一天工作的想法，“已经五年了，还要继续努力尽早还掉欠债。”下一个镜头还是墙上的钟，但此时显示的时间则是晚上12点，玛蒂尔德还在劳作，她忽然哭泣，说自己今天打扫了两间屋子，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还没有还清欠债，而保罗似乎也在抱怨，于是两个人发生了争吵，当玛蒂尔德打碎了盘子，保罗却安慰她：“我真希望给你另外的生活。”此时的玛蒂尔德也向他道歉：“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于是继续洗盘子，继续劳作——而当他们还清了债款，其实已经过去了十年，这十年就是通过墙上的钟反映出来，从11点到12点，似乎只是走过了一个小时，但实际上他们熬过了十年，时间被具象化了，看起来短暂，对他们来说却经历了太多，这正体现了伯格曼的时间观：十年是一句话，十年是一面钟，十年却是人生有去无回的青春，十年也是无法懊悔的错误时间，十年更是一个荒诞的梦——这难道不是一种足以毁灭生存希望的刺激？
《刺激》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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