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4-15《蔑视善性》:恶的阴谋论
最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在电影结尾处:凯茜已经“适应”了加里布埃尔医生“私人诊所”的病态折磨,当新来的苏珊请求她帮助自己逃离时,凯茜冒险为她打开了逃离的大门,但是当苏珊离开,加里布埃尔医生却出现在她面前,目睹了她的行为,叱喝她的举动,以为医生会为此惩罚凯茜,并且将苏珊重新抓回来,但是门却打开了,苏珊自己回来了,面带微笑的她是自愿回来的,凯茜这才想起,自己就是在家里和苏珊一起对着那包锡纸包着的海洛因,才引起了母亲的怀疑,才把自己送进了精神病院,才导致了一系列身心的折磨。
恍然大悟,是揭开了凯西命运的真相,在医生的注视和苏珊的微笑中,电影就走向了终结,疑惑之处在于:当真相在凯茜面前展开,她如梦初醒?医生和苏珊是一伙的,他们制造了阴谋让凯茜陷入在这个变态的世界里,但是现在的凯茜甚至不想离开这里,那么找到了恶的源头又有什么意义?Armand Weston以一种豁然开朗又疑惑重重的方式把电影推向了终点,似乎在整个过程中对于善与恶的对立也都拆解了,电影在某种意义上只是变成了对恶的一种单纯视觉呈现,甚至这种恶已异化为凯茜的适应甚至对外面世界的逃避,“我在这里更安全,我在这里被需要……”而这种使用和被需要又完全缺少一种社会学的批判,所以Armand Weston只是完成了感官刺激意义上的恶。
凯茜被送进医院进行所谓的治疗,其实是推入了地狱,黑人威利以检查她的身体为名,对她进行了最原始的猥亵;凯茜被关进到处是病人的空间里,他们是疯子,是变态,丧失理智的他们在还具有理智的凯茜面前,无疑就是一种噩梦般的存在;在夜里,她在熟睡中被三个男人轮奸,失去了处女之身……这是凯茜遭遇的第一重折磨,之后加里布埃尔医生将她带离了精神病院,进入的是医生的“私人诊所”,在这里医生开始了他特殊的治疗,这不是对卡凯茜的解放,而是跌入到更深的深渊:她被锁住,她被鞭打,她被交媾,在“绝对服从”的世界里失去了一切。但是和精神病院相比,加里布埃尔医生的私人诊所却让凯茜重新找到了自己,按照医生的说法,在这里治疗就是要打破过去的束缚,要解放灵魂和肉体:如果各种肉体的折磨和欲望的满足是对肉身的解放,那么加里布埃尔告诉凯茜自己的经历则变成了一种精神上的救赎:医生说自己年轻时遇到了一个女人,他为这个女人疯狂,但是女人离他而去,他陷入到了欲望的折磨之中,之后通过阅读和旅行摆脱了欲望,然后通过内心的净化让自己挣脱出来——这家诊所就是自己解脱、救赎的教会,“这是我的教堂,而你是我新教会的一部分。”
导演: Armand Weston |
加里布埃尔把这里说成是对人邪恶灵魂进行救赎的教会,是因为自己不沉溺在欲望之海里,是因为完成了被束缚的命运,的确,加里布埃尔从来没有逾矩的行为,他就像是一个医治疾病的医生,拯救灵魂的神父,甚至当凯茜想要触碰他时,他也拒绝了,“不要触碰我,也不要引诱我。”但是除了他之外,这里的一切都是邪恶的,他手下的凯恩也是不断折磨凯茜、鞭打凯茜,让凯茜彻底沦为欲望的奴隶。但是加里布埃尔却通过凯茜自我沉沦完成了自我救赎,也就是从恶的地狱回到了人间,这就是凯茜的重生,“在重生之前,你必须死去并陷入地狱之中。”在肉身的折磨中,凯茜渐渐体会到了自我的欲望,“你在一个没有空间和时间的地方,它们诱惑着欲望的中心……”凯茜开始触摸自己的身体,开始了解自己的欲望,开始感受那种愉悦,所以在医生允许她离开时,她却拒绝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在这里更有安全感,更是被需要的存在。
从精神病院到私人诊所,实际上病态的折磨没有变,恶的本质没有变,但是凯茜进入到欲望中发现了自己,而且控制了欲望,这也许是一种解脱,在这里控制自己是凯茜解脱的关键,另一个关键则是她所强调的被需要,而凯茜之所以被推向这个地狱般的恶的世界,就是不被需要:苏珊在她的房间里偷偷带了毒品,凯茜并没有服用,但是被进来的母亲发现了,母亲认为她在吸毒,而凯茜否认了,于是悲伤的母亲带着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建议她接受治疗,凯茜极力证明自己没有吸毒也没有生病,但是母亲举了隔壁小孩因为吸毒而死掉的例子,把凯茜送进了精神病院。母亲敏感,母亲对她不信任,而父亲呢?凯茜在父亲面前哭诉,但是父亲似乎并没有主意,在母亲送她去医院的时候,凯茜也靠着父亲希望他能挽留,父亲则一言不发,按照母亲的说法父亲是怕和她分离,但实际上父亲就是一个懦弱的人。于是凯茜的命运就和原生家庭有关,父亲的懦弱和母亲的偏执,将她推向了恶的世界。除了家庭原因,精神病院也是整个社会的缩影,只会念着“Fuck”的男人自称是最伟大的诗人,这不正是疯狂社会的写照,在这里除了疯狂便是各种变态,病人无法得到保护,恶人自行其道,这就是社会的写照。
家庭和社会问题,就成为凯茜沦落的原因,Armand Weston本应从这里出发探讨这个规训社会的本质,从而形成“蔑视善性”的批判视角,但是他却把这一切归因于恶的阴谋论,也就是通过最后谜底的解开,把凯茜的沉沦变成了好友苏珊和医生的合谋:就是一包锡纸的偶然事件引发了一系列的囚禁生活,即使最后凯茜以善的方式帮助苏珊逃离,当苏珊不再是对恶的逃离者,当医生不再是救赎者,“蔑视善性”就成为了Armand Weston构造的一个地狱游戏。
《蔑视善性》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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