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7-06 暑之困囿

我总是要去想象小五学打乒乓的样子。想象意味着不在现场，想象意味着自我的虚构，小五在对面，他屁颠屁颠地追逐着一个小球的跑动，这一幕就定格在这暑假的一天里，定格在我的想象中，在接我的电话中，小五用“还好玩”来形容第一堂乒乓课。

早上的7点半开始，9点结束，一个半小时的乒乓球课是在他们学校里上的，所谓兴趣班一种，当然是为了满足兴趣。小五对乒乓没有特别的兴趣，当然也就不会强烈地要去驾驭它，对于他来说，更多只是好奇罢了，一个小小的球的转动和回复，得分和失分，以及来回的拉锯形成的胶着，这或许是全部，而对于小五来说，就是陌生世界的一次投足而已，或者是班里同学的某种合谋。

但不管如何，他的第一堂乒乓课开始了，交钱，定下学习的时间，其实也就10多天的时间，初次接触也就是把乒乓纳进暑假生活中，从此，也就是一种可以运动的方式而已。小五说，今天学了颠球，击球，两个简单的动作，问他好不好玩，他说还好。还好就不再是排斥，还好就以为新的可能。其实，对于小五来说，暑假正在打开一扇扇对他来说陌生的门，或者说，随着那些不同的门次第打开，暑假的秩序重新被划定和确立。

今天开始的乒乓球，持续要10天时间，每天一个半小时的学习，除此之外，昨天晚上已经开始了萨克斯练习，说是8月份要统一参加考级测试，闲置了有近一个月的萨克斯，又经重新擦拭而被吹响了，每周一和四晚上要进行一个小时的练习；18号开始要参加短期的游泳培训，每天下午到游泳馆去学习；还有，一直持续着的迪迪龙英语，基本上没有中断过，上课时间调整到了周五和周日的下午，今天，学期结束之后的第一次上课，小五竟然忘记了，等想起来上课的时间早就过了。

看得出来，这第一个月的暑假，对小五来说也还是满满的，不知是否丰富多彩，总之暑假的秩序有时候过于呆板，过于机械，甚至过于繁多，乒乓球、萨克斯、英语和游泳，或者都是兴趣爱好有关，再加上学校布置的，比如每天看新闻联播、每天看一个小时课外书、预习三年级上的课程、每天做一点奥数……等等，也是繁琐着被排得满满的。

两个月的暑假，对小五来说，也仅仅是一次期盼而已，在没有到来之前，是充满着向往，向往的自由的生活一定是对校园秩序的否定，是对日复一日学习规则的否定，所以在远处，暑假成为一个象征，一个符号，其实，等真的到了这一天，真的迎来了暑假，新的秩序会重新产生，这种秩序和自己的设想一定有着很明显的距离。暑假，释放，甚至无所事事，都可能是真正的意义所在，但是在众多重建的秩序面前，还是逃不过那种自由被瓦解的命运。而我们，也曾经对暑假生活有过憧憬和向往，而最终在机械的秩序中走过来，现在，面对下一代，我们又像是一部机器，在制造着那些秩序和规则，小五只是其中一个零件，被组装起来，而在外面看起来，生活却如此丰富多彩。

被囚禁在秩序内部，不仅是小五，对于在社会规则里的人，都在寻找一种可以突破的生活，但是围困的厚度和密度往往超过了我们的预期，一层一层，挣脱了最里面的，才发现外面还有一层，无数种被包裹的生活厚度，一定是没有终点，甚至，我们自己也在设定着新的一层，置于规则之下是多么的安全。

被包围的那个世界，阻隔着路和路那边的风景，我也在一个不是生活圈子的地方，有山有水有池有树，有蓝天白云，有满天星斗的夜空，好像很远好像很近，好像也是如小五一样期待的暑假，充满着向往，又其实只是换了一种围困的方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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