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06《弗拉门戈，弗拉门戈》：我只是重复了一遍
从1995年的《弗拉门戈》到2010年的《弗拉门戈，弗拉门戈》，对于卡洛斯·绍拉来说，中间隔着15年的时间；从6月4日的观影到7月6日的播放，对于我来说，中间隔着一个月的时间——当电影本身和观影行为都被时间隔开，它们并不一定会成为积淀，并不一定增加厚度和深度，它甚至只是一种重复，就像从《弗拉门戈》到《弗拉门戈，弗拉门戈》，名片直接呈现的就是一种重复，而且是简单的词语重复。
“弗拉门戈舞起源于19中叶的安达卢西亚，它混合了人、宗教、泛文化，创造出了一种新型的音乐类型……”甚至从一开始打出的字幕，也和15年前毫无二致，“新型舞蹈既有希腊响板，又有英扎布拉音乐，既有葛罗里圣歌，又有史诗歌咏，既有犹太人感叹，又有黑人音乐，当从印度传来的吉普赛人的歌舞演绎成为弗拉门戈，在多元整合中变成了一种泛文化的产物……”很明显，当15年后卡洛斯·绍拉再次对准弗拉门戈舞，一定是想挖掘出新意，想赋予新的解读维度，但是当弗拉门戈已经在发展中定型，他的努力显然已经力不从心。
还是各个不同场景的组合，还是各个不同歌舞的拼凑，在缺少了串联线索的情况下，它也只是对不同演出的纪录：里面依然有演唱、舞蹈和吉他结合在一起传递的情绪，里面依然在男人和女人的对应中表达爱，里面依然有声嘶力竭的声音和夸张的动作……他在唱：“我失去了磐石，我投入了大海……”她在唱：“我爱你的绿色，我爱你的绿色……”他们在唱：“你的笑容，你的眼眸，睡吧，睡吧，在我的怀中继续你的梦……”他们表达着自己的疯狂：“我从未说过一个字，请叫我疯子，但要小心，因为我是疯子……”他们在叙说着对爱的渴望：“我的萨拉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匕首……”他们歌唱对女性的赞美：“你如此美丽，你那么纯洁，你是神的母亲……”
| 导演: 卡洛斯·绍拉 |
粗跟皮鞋发出铿锵的踢踏声，手指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音，柔软可塑的身体展现不同的语言……绍拉希望在自己的镜头里完成对弗拉门戈艺术的一次延续，“现在的弗拉门戈是一种全新的弗拉门戈，年轻的天才艺术家们正在西班牙本土及境外探索着这种新弗拉门戈舞的发展道路。”的确，他引入了一些新的元素，比如舞者在表演之中会抽起香烟，比如舞曲的节奏来自南美的巴西，比如混合了爵士舞和百老汇风格——这是对传统弗拉门戈的一次突破，但是在有限的展示中，绍拉并没有给与这些新的元素更大的空间，也没有酣畅淋漓地表现弗兰门戈的创新，甚至这些新元素被弗兰门戈的节奏所融合，所湮没，最后看起来依然是重复了一遍的《弗拉门戈》。
这或许是绍拉技穷的一种表现，唯一留下视觉印象的是其中一个舞蹈，光照在地板上，光滑的地板变成了一面镜子，而当演员出场，地板镜子照见了他们的鞋，他们的脚，在形成倒影的世界里，舞蹈柔化为一种波纹，这是极具美感的展现，而歌者长期的那首歌也指向了这种“镜子般的存在”：“在同一列中，时间与梦同在，梦告诉时间，这是新生……”时间就是梦，它是斑驳的，它是流动的，它是一种意象，它不断扭曲、蔓延，而在时间与梦同在的世界里，梦衍生出时间意义的另一种存在，那就是新生：波纹式的光影是新生，时间的梦境化是新生，用镜头展现这样的时间意境，对于绍拉来说，也是时隔15年之后对弗拉门戈阐释的一次新生。
《弗拉门戈，弗拉门戈》电影海报
只是这样的镜头，这样的意境，这样富有这里的画面太少，在15年依然是简单的一次重复中，绍拉在近100分钟的纪录片里丧失了激情，作为观众的我以2的倍速将100分钟变成了更短的50分钟。演出落幕，绍拉的镜头慢慢后退，然后穿过那些表现弗拉门戈历史的照片，在向上仰拍中，是片场的屋顶，是一角的天空，是天空外的城市，是传来警笛声的现实——镜头在延伸，在移动，从舞台到片场到外面的世界，从弗兰门戈演出地到充满了嘈杂声音的城市，绍拉的用意是明显的，舞台看上去是独立的，故事看上去是艺术的，弗兰门戈看上去是永恒的，但是它们却不断被城市着，不断被声音打扰着，这是一种现实，而这个现实更在隐喻意义上对绍拉的创新构成了一种威胁：现代社会是不是在消解着弗拉门戈本身的魅力，以致15年之后只是简单地重复了一次？正如里面一首歌唱道：“为什么海浪容不下这些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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