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1-29 《尘与雪》：当爱由河流汇成大海
飞鹰与豹子，山猫与鬣狗，大象与鲸鱼，以及老人与孩子，男人与女人，世界的一切都是你和我，都是生与死，都是水与梦，也都是尘与雪，那是轮回，那是信仰，那是追寻，那是呼吸，美轮美奂，似梦似幻，如泣如诉，而最后的尘土与河水，最后的歌唱与舞蹈，总会汇聚在那一片被光照耀的大海里。
“在这些信里，我不将是我更多的自己。它们是我的地图，描绘飞鸟的徙途。它们是我所知道的，通往真的全部。”谁的肉体在整整一年之前离开，谁的信在整整一年之前被收到，那生命开始的地方其实只有沉默，只有孤独，只有黑暗，但是在那离开又回来的日子，有一只飞鹰飞过，不是高处，就在身后，拍打着翅膀，像是天使。一种仪式，和他们在一起的仪式，从顺时针走向逆时针的仪式，那时天空总是荒芜，那时大地总是寂寞，但当人群散去，当他们分散，时间又仿佛回来了，飞鹰又仿佛回来了，是迎着它飞奔，还是背对着它告诉自己那个秘密？是的，那封信写在那一本经书上，只有打开，只有低吟，才能读到那一幅飞翔的地图，才能描绘迁徙的路线。风吹来，书在讲述着一个故事，而当那根羽毛，从你的耳边划过，那呼吸里分明有一个没有遗忘的故事，于是很多的飞翔，很多的羽毛，很多的信件，很多的真实，一起到来，你醒来，你站起，你舞蹈，依然以仪式的方式，重新走过那向上的台阶，在时光的深处，以一个人的思念，想象自己的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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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 格利高里·考伯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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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也开始害怕，那是苍老的故事，就在眼前，沙土飞扬，风分明是用力地告诉你关于时间的寓言，你会变成老人，在时间的尽头死去，在沙漠的深处死去。是的，也是紧闭着双眼，也是拒绝听到歌声，就那么安详而无奈地把自己叫做沉睡者，“我的心仿如一座老屋，窗户已多年没有开启，可现在我听见窗户打开了。”再多一些时间吧，只有把那扇窗户彻底打开，你才能睁开眼，你才能遗忘苍老，你才能远望那无际的世界，仿佛满满的都在你的心里。
是的，你需要的是守护者，需要的是和时间一起的生命守护者，他们是豹，漂亮的皮毛，安详的眼神，他们就坐在那里，他们就在身边，不用害怕，不需烦恼，世界的那一扇窗户已经打开，你的目光自己，越过人群，越过孤独和嘈杂，在自己的时间里成为一句永恒的诗。是的，守护的豹子就在身边，裸体的母亲就在身边，力量或者温情，都会为你遮挡生命中的险阻，去除时间中的恐惧，只要你朝着自己的世界醒来，只要你打开心里的那扇窗，只要你写下关于爱的信件，就一定能“通往真的全部。”
于是，肉体以净化的方式舞蹈，于是，生命以舞蹈的方式打开，从枯树中下来，从沙漠中起身，或者奔跑，或者跳跃，那围攻你的鬣狗算什么？他们贪婪，他们凶狠，他们是恶的象征，而你必须让自己在舞蹈中充满力量，在舞蹈中学会击败敌人，只有在舞蹈中才能守卫自己。你的心中一定有成群的飞鹰，有成群的豹子，一定有成群的守卫者，他们在飞翔，他们已经醒来，没有谁能够接近你，没有谁会撕咬你，没有谁会丢弃你。舞蹈，尽情的舞蹈，用力的舞蹈，沉醉的舞蹈，世界就是你一个人的世界，时间就是完全属于你自己的时间，没有苍老，没有恐惧，没有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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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与雪》海报 |
“当你凝视夜幕上的群星，你正望进，那些不眨的眼睛。它们是象的，是那些开一目而眠的象的，是那些如此以守护我们的大象的。”只不过生命总是以幻化的方式出现，舞蹈没有停息，那世界变成了一片水，那豹子变成了一头象。也是守护，也是力量，也是爱。起初你坐着那一只小船，缓慢地与河水一起流淌，你仰起头却不睁开眼，你一定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一定能听到天空的飞翔。船向前，仿佛时间向前，经过大象，仿佛经过灵魂。而时间的尽头却是另一个开始，却是另一种轮回，像一个仪式，像一种寓言，水缓缓而流，向前也是向后，你从那经过的地方返回，你从大象的身边返回，没有惊扰，没有胆怯，仰着头眼睛依然没有睁开，但是，却能听见时间的水声，像一封信，收到，寄出，像一种爱，沉默，又唤醒。
唤醒是一种火，燃烧的火，不灭的火，像打开的书不再合拢，像飞翔的风不再停滞，像流动的水不再沉默，你看见那些东西都回来了，梦中出现过的月亮回来了，焚尽的屋子回来了，转动的球回来了，坍塌的伊甸园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一切都被看见了：“我看见了我内心所有坍塌的伊甸园，那些伊甸园曾就握在我手里，终却失去。我看见那些我没有信守的承诺，我没有抚慰的痛苦，我没有弥补的伤疡，我没有放任的泪水。我看见那些我没有哀悼的死亡，我没有回应的祈祷。我没有打开的门，我没有关闭的门，还有，我离弃的爱人，和没有实现的梦想。我看见了全部那些我没有接受的呈请，我看见了全部那些我希望收到却始终未来的信。我看见了全部那些本可以的却再也没有实现的一切。”这是一个轮回，这是一种再生，离别或者悲伤，痛苦或者死亡，如果还有什么是无法追及的，那一定是信念，一定是信仰。
当看见一切，便开始记起一切，记起在喜马拉雅雪域之上的鹤群，记起休憩的海牛，歌唱的海豹，嘶鸣的斑马，翔跃的鲸鱼，留下剪影的羚羊，记起流淌的恒河，尼罗河上的船只，向上的台阶，记起豹子的眼神，大象的脚步，飞鹰的羽毛，也记起那一封封信：“举起鼻子的象是发往群星的信，跃出水面的鲸是寄自海底的信。而这些图景是写给我梦想的信，这些信是我，给你的信。”它们曾经沉默，它们曾经遗忘，但是从天空而始，自沙漠而来，每一封信件都记载着一个故事，就像流沙，就像水滴，终会成为一种聚集的力量，终会把坍塌的伊甸园重新建立起来。
是的，“重要的，不是记载在纸上的，重要的是，是书写在心里。所以，烧了这些信吧，把它们的灰撒到雪上，撒到河边。当春天来临，冰雪消融，河水漫溢，攀上河岸。”它们是另一种形态，它们是另一个时间，在内心深处，它们一直在讲述着说给爱人听的话，像那一首首美丽的歌，一段段优雅的舞，一簇簇不灭的火。来吧，唱起来，跳起来，燃烧起来，让时间去除阴影，让河水自由流淌，“此刻，若你到我面前，分成时，时成日，而你的一日，成一生。”一生就是一天，一天就是一时，一时就是一分，没有断裂，没有分割，没有打碎完整，没有面临死亡。
尘土在飞翔中成为羽毛，沙漠在守望中成为大地，而河流最后必将汇聚成那一片大海，鲸鱼在跳跃，鲸鱼在运动，鲸鱼在呼吸，而男人就在那大海宽广的世界里，他伸开手，展开身，他的双手拥抱着世界，他的身体舞蹈着力量，他游动，不是挣扎，他离开，不是逃避，他在大海深处等待一封信，等待一个人，等待一种爱。是的，当他把自己的身体团缩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又回归到生命的原始状态，像是婴儿在母体子宫里的姿势，迎接着自己真正的出生。
“羽成焰，焰成血，血成骨，骨成髓，髓成灰，灰成雪。鲸不歌唱是因为它们有一个答案，它们歌唱是因为他们有一首歌。”这是生命之歌，这是爱情之歌，这是信仰之歌，那飞翔的羽毛，那燃烧的火焰，那净化的肉体，那流动的尘土，以及那打开的生命，都被重新定义为一个完整的故事，而在故事的尽头，在大海的深处，男人和女人，你和我，相拥在一起，相吻在一起，生命被守护，爱情被看见，这是生命的形态，像是宇宙中的最完美展现，你和我，我和你，灵魂和肉体都是永恒的符号，都是那一封写满爱的信件。“这时再用闭上的眼睛重读我的信，让那些话语和图景如浪花般洗刷你的身体。当你的双手罩着你的耳朵再重读我的信，倾听伊甸园的歌声……一页，接着一页，再接着一页，沿鸟的徙途，飞翔，飞翔，飞翔……”
缓缓地飞翔，两个人，向着无限远的生命深处飞翔，没有嘈杂，没有惊扰，没有断裂，在无尽的黑暗中，仿佛另一种生命正在打开，另一个时间正在启动，是的，这是一分钟的黑色，伊甸园的歌声里都是期待，都是祝福，都是爱，而这一分钟对应的正是六十分钟的故事，六十分钟的梦境，六十分钟的幻变，六十分钟的“尘与雪”，一分而成一时，一时而成一日，一日而成一生。
《尘与雪》中文旁白（感谢@豆瓣的分享，英文在此）
此刻，若你到我面前
分成时，时成日，而你的一日，成一生
致象之公主：
我是在整整一年之前离去，那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
它把我唤回到我生命里开始有象的地方
请原谅我，这一年来让我们之间只有沉默
这封信打破沉默，它将是第一封
我给你的三百六十五封信的第一封，一封信，为一个沉默的日子
在这些信里，我将不再是更多的自己
它们是我的地图，描绘飞鸟的徙途
它们是我所知道的，通往真的全部
你将会记住每样东西，所有的，都一如从前
在时间的源头，天空满是飞翔的大象
每个夜晚，它们都休憩在天空中相同的地方
做梦，一只眼睛，却睁开着
当你凝视夜幕上的群星，你正望进，那些不眨的眼睛
它们是象的，是那些开一目而眠的象的
是那些如此以守护我们的大象的
自我的屋子被焚尽，我把月亮，看得更清
我看见了我内心所有坍塌的伊甸园，那些伊甸园曾就握在我手里，终却失去
我看见那些我没有信守的承诺，我没有抚慰的痛苦
我没有弥补的伤疡，我没有放任的泪水
我看见那些我没有哀悼的死亡，我没有回应的祈祷
我没有打开的门，我没有关闭的门
还有，我离弃的爱人，和没有实现的梦想
我看见了全部那些我没有接受的呈请，我看见了全部那些我希望收到却始终未来的信
我看见了全部那些本可以的却再也没有实现的
举起鼻子的象是发往群星的信，跃出水面的鲸是寄自海底的信
而这些图景是写给我梦想的信，这些信是我，给你的信
我的心仿如一座老屋，窗户已多年没有开启，可现在我听见窗户打开了
我记起，鹤群在喜玛拉雅的消雪上漂游
在海牛的尾鳍上休憩，有须海豹的歌唱
斑马的啸嘶，沙砾的喀哒声，狞獾的耳朵
象的倾摇、鲸的翔跃、和羚羊的剪影
我记起猫鼬脚趾上的卷毛，恒河的流淌
尼罗河上的船航、上升的脚步
我记起在哈特茜普苏德女王神殿回廊上的徘徊
和很多女人的脸，无际的大海和绵延千里的河流
……我记起父亲变成孩子……还有那些味道……我记起……桃子发出的铃响……
我记起，所有，可我却不记得我曾经，离去过
记住你的梦想，记住你的梦想，记住你的梦想，记住
我注视那些草原象越久，倾听那些草原象越久
我就变得越可汇纳，它们提醒我，我是谁
愿这些守护象听到我的祈望
我想要和大自然里所有的管弦乐家合作，我要通过大象的眼睛去看
我想加入这无须舞步的舞蹈，我想要成为这个舞蹈
我不能告诉你
你是在更接近，还是在更远离，我渴望那看着你脸的时候所获得的宁静
也许现在，若你的脸能重新浮现，我会更容易地复得那张我以为已经失去了的我自己的脸
羽成焰，焰成血，血成骨，骨成髓，髓成灰，灰成雪
鲸不歌唱是因为它们有一个答案，它们歌唱是因为他们有一首歌
重要的，不是记载在纸上的，重要的是，是书写在心里的
所以，烧了这些信吧，把它们的灰撒到雪上
在河边 当春天来临，冰雪消融，河水漫溢，攀上河岸
这时再用闭上的眼睛重读我的信，让那些话语和图景如浪花般洗刷你的身体
当你的双手罩着你的耳朵再重读我的信，倾听伊甸园的歌声……
一页，接着一页，再接着一页，沿鸟的徙途，飞翔，飞翔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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