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1-29 末日的痛

小五还记得，那天在车窗玻璃上写字画画，冬天的水汽凝结在玻璃上，隔着世界模糊的一层，在上面写字画画是挺好玩的，手指轻触，那线条和图案便施展开来。我写下了“杭州”两个字，却记不清是不是还写下了日子。那天，是去年正月初十，还是寒冷的冬天，小五生病的那个冬天，而现在又是快到正月，小五还是病了。

我非常不想说及小五的病，但是却是这样降临，隔了一年的光阴，我以为可以远离了，但仍然逃脱不了，一样的冷，一样的痛，只是小五在那么长时间之后，重新面对那扎入皮肤，扎进血管的针时，却显示出未有的害怕，这是我未料的，以前挂盐水的时候，他是没有眼泪的，顶多张大嘴巴，连“哎呦”也是不出口的，而这次，却是泪眼模糊，不停地对护士说，阿姨，轻点。

时间久了，那种疼痛是不是陌生了？我翻开手机照片，去年正月初十，杭州。我和小五在车上，玻璃上是看不大清的字，真的没有日期，我以为是遗忘了，包括那天的疼痛。而现在，却又回来了，扎入心里。小五已经连续几天高烧不退，甚至是创历史的40.1℃，每晚热度上升，他就说，我好冷，裹着棉被，捂着热水袋，还是说冷。这感觉许久没有了，甚至就从来没有过，可是，他要八岁了，还是要用小小的力量来抗击病魔，那种冷，仿佛是最大的疼痛和不安。

输液室里也都是孩子，哭着闹着，脸上带着那份害怕，甚至是恐惧。阴雨天气就结束了，阳光透出云层，亮堂了很多，照在输液室的玻璃上，里面却还是冷。除此，有些杂乱，有些烦心。快过年了，却一点心情也没有。仿佛那红色的日子在远处，又或者日历上面都是一些不安的血红色。

这病毒是厉害的，妻子也生病了，而且也是发热咳嗽，一波接着一波，袭来，令人不安。仿佛身体里正在发生着变革，要把积聚起来把对新年的向往都瓦解掉。似乎好久没有面对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了，我的身体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痛，却是无奈。在一些无法抗拒的东西面前，我们都是渺小的，力不从心的，任凭折磨。我只是喜欢在阳光下走动，看起来这日子安静、健康和阳光，其实在本质上，是冬天里的那一声叹息，在不安、疾病中感到无助。

其实不光是心理上的，也是身体里的，我发现自己也像患了某种病，骨头在说话，肌肉在发酸，挠心的难过，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去做一些事情，现在想来，那种透支自己的生活是得不偿失的，是违背自己的，但是现在，只能是不自觉地按照生活的惯性向前向前。那天，身后是那些模糊的字，画在玻璃上，很快就会消失，也像今天，希望一种病痛也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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