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6-27 隐秘的痛

当你着手向别人授课，教他们鲸鱼( Whale-fish)在本国语言中的名称是怎么说时，由于无知，竟漏掉了H这个字母，而少了这个字母，Whale这个词就出不来任何意思，你教这个词是教错了。
         ——哈克鲁特

不是主动的转译，也不是被动的破坏，那条鲸鱼却扑面而来，凶猛，毫无防备，将这个原本可以探知结果的故事变得有些捉摸不定，是的，不是小五漏掉了什么，也不是拒绝说出词语，而是故意将可能的情节放在了不许别人进入的括号里，而当从心理变成身体的疼痛之后，被保护的命运共同体又将这种痛转变为一种安慰，一种怜爱，一种对于错误的纠正。

前天和昨天，是小五的考试时间，只不过在每个学期必然要经历的最后时间里，他给我们提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要求，不许问考试情况。有些匪夷所思，或者也是拒绝心情受到影响。这个要求本来没有什么，只不过义正言辞地提出，反复地强调，甚至一触及“考试”这两个字便敏感得留下眼泪，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答应也就答应了，前天的一门科目也好，昨天的四门科目也好，我们还是三缄其口，不谈任何有关考试的话题。

像是把自己放在了只有自己感知的括号里，不管对于小五，还是对于我们，这一段时间的经历都有些跌宕，甚至充满了戏剧性，而最终的结果也只有一个，不管是成长还是学习，小五越来越将自己藏匿在一个不容被发现的角落里。是一层一层的括号，包裹起来，所有的话题都变成了引用，似乎再也读不到原创的那些话语。这样的隐秘或者是心理上的拒绝和保护，但是当身体也同样跌落到无知的疾病的时候，那种无望和无助的感觉却更加明显。

昨天考完之后回来，小五的情绪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天下雨，和心情一样有些阴暗。而在晚上吹奏了半个小时萨克斯之后，坐在沙发上看《奔跑吧，兄弟》的小五，开始变得有些异样，情绪上的影响似乎最终变成了身体的难受。他说头很痛，他说没力气，连忙量一下体温，竟然是发热了。似乎很久没有发热生病了，只是这几天有些习惯性的咳嗽，在如此没有征兆的情况下，却突然而至，颇有些意外。于是服用了发热出汗的三九感冒灵，又在他的背部提痧，的确有黑红的印记。人难受，电视也不看了，便毫无精神地上床休息。

一夜下来，是有出汗的情况，但是体温还是没有彻底回到正常数字。今早起来，小五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得到改善，连前几天挂念着的女足世界杯中国和美国队比赛，和同时开赛的美洲杯阿根廷和哥伦比亚1/4决赛也不再有任何兴趣。妻带着他去医院，坐电梯下楼也是没有一点力气。而从医院回来，妻说，专家只是简单地认为，是感冒发热了，所以只是配了些消炎药，连退烧的药也没有开，而问及以前从来没有出现的头痛症状，那医生也只是说是发热的正常反应。于是服药，于是休息，但是，头痛似乎没有缓解，欲裂地难受，从未看见小五这样的状态，而晚上给他喝了粥，小五又开始呕吐，整个人萎靡不振，像失去了所有的欲望。

这是小五考完试的第一天，却在身体的疼痛中开始，而这样的病情也迅速从起先对于考试的某种纠结变成了肉体的难受。而在未知的病情里，小五像真正站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隐秘地承受，是的，那个括号已经足够坚硬，隔着我们，即使担忧，即使安慰，也是一种无助。“隐秘就是戏剧生活中造成紧张的因素。”当然如果把这样的疾病归结为心情所致，也显得很不科学。原因或者只是一个简单的词语，只是当被放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就会是一种错误。

所以，以错误消除错误，让身体回归身体，似乎是唯一需要做的事，和所有的迷惘无关，和所有的无知无关，和所有的错误无关，而那个括号也只是一个象征物，在我们为小五的病情担忧的时候，当小五靠在我们的身上的时候，其实括号已经被拆解了，没有注释，没有谜语，只有返归身体的痛，他和我们，已经把那个漏掉的字母找了回来，然后站在一起，做最有意义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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