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21 《衣柜迷藏》:隐秘的梦里有呓语

“天使带我们进梦乡,隐秘的梦里有呓语,藏于灵魂底……”蒙上眼睛是为了“我和你渐远渐行”,开启入口是为了“牵着我的手跟我来”,当岸渐渐变小,当微风吹到脸上,当水花被拍打破碎,我们“就在靠近彩虹的码头”,彩虹世界里,只有天使的梦境,只有梦里的呓语,只有灵魂中的深藏,那仿佛就是事件的归宿,就是情感的终点,就是通向永恒无尽的世界。

在这最后的梦幻里,托尼在床的下面,亚伦在床的上面,托尼用脚托起上铺的床,亚伦慢慢沉入灵魂底,托尼播放着歌曲,亚伦深情地演唱,这是“我准备好了”的游戏,也是再无改变的现实,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却是对于曾经关系的颠覆——一对好朋友的亚伦和托尼,热衷于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曾经寄宿在亚伦家的时候,都是托尼睡在上面,亚伦睡在下面,就像曾经在学校唱诗班的时候,托尼拥有独唱的权力和能力,而亚伦总是和大家一起合唱。

在这关系的颠倒中,是亚伦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而当亚伦的歌词中总是出现“我们”,那隐秘梦里的呓语,那藏于灵魂的声音,甚至那看见彩虹的码头,都是一种合一的过程,或者说亚伦和托尼,在这样一种梦幻,一种歌声里合二为一,再无上和下,再无独唱和合唱,再无Seek和Hide,再无真心话和大冒险。而这种灵魂的合一,这种梦幻的“我们”,却是以一种牺牲为代价的,以一种失踪为过程,实际上,“衣柜迷藏”的死亡最终进入的就是这样一个灵魂合一的非现实世界。

《衣柜迷藏》海报

但是,亚伦却以爱的名义杀死了托尼。一个最要好的同学,一个生活在游戏中的同伴,一个藏在衣柜里的好友,却一定是另外的个体,所以在托尼和亚伦的关系中,一定存在着这样一种相异的东西,甚至矛盾,甚至冲突。托尼是唱诗班的独唱者,亚伦却必须和其他人一起合唱,托尼总是那个藏起来的人,亚伦必须从10开始倒数到1才可以去寻找他,甚至每次寄宿在亚伦家里的时候,托尼也总是睡在更具统治力和舒适感的上铺。所以对于亚伦来说,他可以讲真心话,却也必须接受大冒险的挑战。

当他们从衣柜里出来的时候,那个被选择的大挑战游戏在托尼的口中就变成了:“我挑战你不敢回到衣柜里。”这是一种新设的条件,这是另一种挑战,甚至最后变成的惩罚——亚伦甚至没有完全从衣柜里出来,托尼就用吃面包圈的刀叉将衣柜的门插住,亚伦蜷缩在黑暗的柜子里,“先说声对不起,数到100再出来。”托尼在外面说道。对于亚伦来说,他知道这是游戏,但是在不设防中依然感到不安,甚至是屈辱,所以说了声“对不起”,并且缓慢地将数字数到了100。在这个有些漫长的过程中,托尼一直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他,或者吃着面包圈,而对于亚纶来说,似乎含有太多的不公平,所以当柜子门在数到100终于打开的时候,从柜子里出来的亚伦说:“现在轮到你了,你敢不敢把叉子插进插座?”

延续的游戏,升级的游戏,致命的游戏。而在游戏的最后,托尼却失踪了。托尼的失踪,在这个必须两个人参与的真心话和大冒险的游戏中,一定是一种缺失,而亚伦似乎更乐于接受这样的缺失,因为当托尼失踪的时候,他完全有机会在合一的梦幻中看见“我们”,不再忍受被旁落,不再睡下铺,不再被关在柜子里,不再要在黑暗中数到100,而托尼的缺失对于亚伦来说,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取代,那就是梦幻。梦幻的世界里,他蒙着眼睛从10开始倒数到1,然后上楼寻找隐藏起来的托尼,打开柜子、进入卫生间、在仓库里、在床底下,亚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中,而在自己的游戏里,他不是一个人,他设想着托尼就在某一个位置上,某一个角落里。

甚至,所有亚伦要面对的现实也都被梦幻所取代,继父手上的报纸里登载的是“12岁男孩下落不明”的报道,在那张托尼有着酒窝和微笑的照片里,他仿佛看见了没有失踪的托尼,并且听到了他经常说的那句“手不准放在桌子上”,虽然还是有命令的口气,但是对于亚纶来说,却在梦幻的控制中感觉就是自己在对自己说话;在课堂上,亚伦看见桌子底下托尼的那双手,正在不停地为他刨铅笔;在厕所的小水道理,他听到托尼的声音在说:“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在这样的梦幻中,那个托尼其实完全变成了自己设想的托尼,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灵魂上合二为一,现实和梦幻合二为一,对于托尼来说,也是在一种萌芽式的性意识里获得完全自主的快感。托尼是亚伦最要好的朋友,其实在亚伦的世界里扮演着一个互补自己的角色。亚伦和托尼曾经在某一天早上推开父母的门,看见裸体的父亲正在做仰卧起坐,对于亚伦来说,这是肉体带来的最直接的体验和感受,从看见变为想象,亚伦完成了自我的启蒙,这种启蒙是隐秘的,是不道德,也是必然的。父母离婚,对于亚纶来说,一定会有某种伤害,所以在这个还没有完全融合的继父身上,他以一种想象的方式编织一个赤身裸体的羞辱故事,在他面前,继父总是裸体,裸体抱着母亲,裸体修理餐具——裸体就是一种惩罚,甚至延伸到生活中的其他方面,那个麦克老师讲课时,亚伦也是以这样一种虚构的方式看见一个裸体的男性身体。

想象是另一种命名,也是对于自我的保护,而这种保护意义在性启蒙之后却变成了一种“认同危机”,这是心理医生对他行为的解释,那时亚伦从卫生间回来,在黑板上画满男性器官的教室里对着桌子底下撒尿,或者在牛奶罐里戳出一个洞,白色的牛奶从里面流出来,流到衣服和身体之上。在“认同危机”里,在场的除了亚伦,还有亚伦所设想的托尼,除了现实,还有现实之外的梦幻,所以对于亚伦来说,想象而到来的性启蒙,变成了梦幻意义上的性快感。

但是在性启蒙和性快感中,却一定有一个无奈而残酷的现实,学校的老师将他视为变态,心理医生认为他心理存在“认同危机”,包括继父的某种冷漠,使得他必须逃离现实,必须用谎言来保护自己,所以“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在亚伦那里是被解构了的,在现实中,没有真心话,却只有大冒险。谎言解构了真心话,而在心理医生的催眠测试中,真相又在梦幻之中回归到了现实,就像和不存在的托尼玩捉迷藏的游戏,从10倒数到1,在催眠测试中,过程的逆向则变成了从1到10的顺数,从厨房的小水道,到掉落乒乓球的仓库,从”你知道我父母的房间不能进入“到卫生间,从下楼到蒙着眼睛,而再逆向,则变成了亚伦离开家,挖土填埋一个绿色的袋子,再逆向,是从楼上拖出袋子,是袋子里的托尼,是托尼倒在插座前……

事件似乎可以这样还原,当托尼和亚伦在柜子里完成游戏,托尼将他用叉子锁牢并要求他说对不起数到100,然后轮到托尼开始大冒险游戏,然后他把刀叉插进了插座,然后亚伦将他的尸体裹进了袋子,然后拖到了小树林里,然后填埋。而事后报道称在树立里发现了托尼的尸体,似乎就在证明这就是事件所发生的全部事实,而在这样的事实面前,亚伦虚构了另一种可能,他蒙着眼睛设想托尼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在衣柜里,在床底下,他设想托尼一直就在自己的桌子底下,在卫生间下水道,并对他说“手不准放在桌子上”,他永远对现实说“不”,却可以完全在隐秘的梦幻中和假象的托尼在一起。

其实衣柜里发生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在两个人躲在一起的衣柜里,亚伦就是感受到了一种合一的快感,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是亚伦一个人的游戏,所以他在现实里的托尼失踪而不告诉别人这个秘密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躲进衣柜睡觉,在衣柜里,他才感觉到是安全的,是合一的,是有托尼存在的。而他告诉假象的托尼不要进入父母的房间,也意味着不想打破对继父裸体的惩罚式想象,不想回到母亲和继父那种真实的爱的表达。对于亚伦来说,只有在衣柜的躲避中,在构筑的梦幻里,在被颠倒的上铺生存里,他才能在现实缺席的托尼身上找到互补,找到合一,找到灵魂深处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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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条留言
  • 叶子2015-12-26 16:52:21回复
  • 所谓灵魂深处的秘密,是什么呢?是合二为一的梦的呓语?是突破思想深处的压抑和强迫思维的挣扎?还是那些从童年里长出来,缠绕你一辈子却永远不也不能为人知的秘密?
    你和你灵魂深处的秘密一起关在衣柜里,你安心,你也害怕;你和他一起躲在衣柜里,你温暖,你也感到寒冷。
    衣柜里,是安全的,也是恐怖的;关上,是深藏,也是一起深藏;打开,是离去,也是一个人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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