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2-15《工厂面罩》：我不是“面具人”

短片只有短短42秒，大卫·林奇却完成了令人恐怖的叙事：当行进到35秒的时候，画面左侧的铁梯后面，出现了一个男人，男人朝向摄影机的位置观看，脸上是一种不安混杂着警惕的表情，镜头里留下的半个身子和半张脸则强化了这种不安和警惕，在另一个意义上，当摄影机“捕捉”到突然出现的男人，他被看见，而当男人以不安和警惕的目光看着摄影机，摄影机也被看见，看见和被看见在互文的意义上完成了一次叙事。

看见和被看见，就是凝视和被凝视，就是窥视和被窥视，男人不安，摄影机也不安，男人警惕，摄影机也警惕，男人诡异，摄影机也诡异。之所以取名“工厂面罩”，林奇大约是拍到了一个在危险的锅炉房里操作而不戴面罩的工人，面罩是一种规定，是一个规则，是保证安全的必要措施。在前面35秒的时间里，这个几乎密闭的空间里只有锅炉，只有机器，当容器内的压力骤然升高，传来的是安全泄压阀自动开启的声音，然后从锅炉中喷出了滚滚蒸汽。这一系列的过程是在自动化中完成的，它本身构建了一种防御危险的机制，但是自动化装置作为第一个自我运行的系统，它也隐含着危险，所以工人操作机器，检查设备，就必须戴上口罩，这是对自我安全的一种保护。

导演: 大卫·林奇 编剧: 大卫·林奇 类型: 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2002 片长: 1分钟

这个密闭空间本身就令人感到恐惧，似乎安全泄压阀自动开启而喷出蒸汽的时候，就是危险的爆发，就是恐惧的出现，而当“工厂面罩”变成一种虚设的规定，安全当然无从谈起，它预示着恐惧的“生成”。当然，林奇并不是在进行安全宣传，当男人从隐蔽的状态出现，它制造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恐惧，它让观察者变得猝不及防，似乎男人身后拿着足以致人死亡的危险武器，这就是叙事的效果。但是当工人没有戴着面罩，他也以“去面具化”的方式呈现一张真实的脸，脸上是真实的表情，表情里是真实的不安、真实的警惕，也在这个意义上，当他观察、窥视镜头的时候，摄影机作为观察者、窥视者也被纳入到没有面具的真实之中：观众产生了真实的不安、真实的警惕，以及真实的恐惧。

《工厂面罩》短片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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