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鼠和蚁》：不动者动_『读·者』＠图书馆

2025-12-15《死鼠和蚁》：不动者动

地上是一只死去的老鼠，老鼠的周围和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行军蚁，行军蚁将老鼠当成自己的食物，一点一点啃噬着老鼠的尸体。近5分钟的短片，大卫·林奇就这样以摄影机为观察者，观察着“死鼠和蚁”的变化过程。

为什么林奇要拍摄这样一个司空见怪的场景？大约可以从原片名得到某种线索，“死鼠和蚁”不是“Dead Mouse and Ants”，而是“Dead Mouse with Ants”，当“with”取代“and”构建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去除了某种平等意义上的并置关系？同样的命名还在“脑袋和锤子”中，不是“Head and Hammer‎”而是“Head with Hammer‎”。“and”无疑就是两个事物之间的平等的连接，前后两个事物可以互换位置而不影响它们的关系，而“with”是一个介词，当前面的事物和后面名字形成这样的关系，意味着伴随、工具、原因等附属关系，也就是说，它们不是并置的，它们并不平等，它们也无法更换位置。

导演: 大卫·林奇
编剧: 大卫·林奇
类型: 纪录片 / 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无对白
上映日期: 2002
片长: 6分钟

脑袋是和锤子有关的“脑袋”，是锤子受力的脑袋，是伴随着锤子在场而在场的脑袋，同样，在这部短片中，死去的老鼠也是和行军蚁有关的老鼠，是行军蚁啃噬的老鼠，是伴随着行军蚁在场而在场的死鼠，也就是说，行军蚁成为了死鼠为死鼠的条件。这就构成了无法脱离关系的伴随状态，而林奇赋予了这种伴随状态一体性的意义：老鼠已经死去，行军蚁活着，老鼠不再动弹，行军蚁蜂拥而上，老鼠被啃噬，行军蚁啃噬着尸体，于是生与死、动与静、啃噬与被啃噬的关系就被建立起来，这种“与”也不是“and”的连接，而是“with”的伴随和共生，也正是在这种一体性的关系里，生也是死，静也是动，啃噬也是被啃噬。

所以行军蚁在疯狂啃噬死鼠的时候，死鼠作为不动者是在一种动的状态中，林奇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制造了叙事空间，而他的摄影机作为观察者，也体现了一种动：第二分钟的时候，摄影机开始变换视角，从死鼠的前面拍摄；第三分钟，摄影机又不断推近死鼠；第四分钟，则开始从死鼠的尾部拍摄，运用的是移动摄影，甚至对被行军蚁啃噬的血肉模糊处给与了一个特写。从固定机位到移动摄影再到特写镜头，这就是一种“不动者动”的叙事，而在这个意义上，摄影机以及观察者也变成了被死鼠、行军蚁“with”的一个对象。虽然如此，在2002年的时候，林奇还在用这样的方式拍摄“实验短片”，是不是也是一种江郎才尽的表现？不过，这可能只是林奇无聊拿起摄影机的一次记录，把闪现的灵感呈现为镜头、画面和叙事而已，它并不是承担更多深刻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