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7-05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她们的名字叫妈妈

“妈妈”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加尔卡在被德国士兵打中时喊出的最后一个词;“妈妈”是丽达每天晚上溜出营房越过铁轨去照料的妈妈,而她也是正在成长中儿子的妈妈;“妈妈”是热妮娅记忆中和父亲、弟弟、妹妹在一起快乐地用餐却最后死去的妈妈;妈妈也是准尉费多特最挂念的儿子身边的女人——妈妈是亲人,妈妈是母亲,妈妈是想念,妈妈是记忆,妈妈也是尊严,而对于一个男人加五个女兵的特殊部队,当她们在一场“局部战斗”中牺牲的时候,妈妈是一个理想,是一种信念,是身后的祖国,“坚守,不能坚守也要坚守,这里没有德国鬼子的地盘,因为,我们身后是俄罗斯,简单地说是祖国。”

身前是敌人,身后是祖国,面对一场敌众我寡的战役,背后是可以依靠的力量,对于费多特率领的这一支女兵来说,她们用勇敢、坚强让自己成为伟大的妈妈,也在死去时完成了妈妈交给的任务。但是当她们以高射炮女兵进入到这个不是最前线的营区的时候,她们对于战争更多的是仇恨。仇恨是因为战争让她们你失去了最美好的生活,失去了最想念的亲人,失去了最浪漫的爱情。“战争让女人走开”,对于这个似乎属于男人的游戏中,当女人进入其中,她们的柔情似乎更多是悲伤。

那是一个彩色的世界,有白雪,有星辰,有野花,有布谷鸟,在战争没有开始之前,一切都展现着美丽的色彩。在色彩斑斓的世界里,丽达和自己的丈夫在白桦林相识,在温馨的世界里相恋,在灿烂阳光中露出笑脸,在整洁的房间里热情相望,而且,身边还有可爱的儿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在多元丰富的世界里,热妮娅和军官乌森相恋,他们一起骑马,一起上教堂,一起在雪地里,“就这样做了”是一种无法抹去的美好回忆,即使乌森还有另外的妻子,即使父亲一直在反对,但是对于热妮娅来说,拥有就是美好的一切;在快乐的生活里,身为护林员女儿的布里奇亚娜爱上了那个朝他微笑的男人,他住在小屋里,总是写着什么,当布里奇亚娜在那个晚上勇敢地敲响了那扇门,走向了自己仰慕的男人;在浪漫的世界里,丽莎和男人一起跳舞,在星星和月亮布置的房间里唱起那首最动听的歌,当她跑进孤儿院的时候,不是寂寞,而是因为心中挂念一个人而露出的微笑,那一只丢在雪地里的鞋子似乎总是期待着捡起来的那个人,期待他拉住她的手;在诗歌的世界里,加尔卡看见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总是捧着一本书,坐在她身边读出最美的一首诗,她睡着了靠在他身边,似乎在梦中看见了幸福……

: 斯坦尼斯拉夫·罗斯托茨基
编剧: 瓦西里耶夫/斯坦尼斯拉夫·罗斯托茨基
主演: 安德烈·马尔蒂诺夫 / Irina Dolganova / 奥尔佳·奥斯特罗乌莫娃 / 更多...
类型: 剧情 / 历史 / 战争
制片国家/地区: 苏联
语言: 俄语 / 德语
上映日期: 1972-11-04(苏联)
片长: 188 分钟 / 158 分钟(DVD)
又名: The Dawns Here Are Quiet

彩色的梦,彩色的记忆,彩色的爱情,那时候战争还没有到来,她们是美丽的女孩,她们渴望爱情,她们想要美好的生活,但是那一声警报还是拉向了,那一声炮弹还是打响了,那一扇门还是关闭了。丽达记忆中的最后一瞬总是定格在那扇开启、关上,再开启、再关上的门,丈夫即使在不停地回头中,在不舍的目光中,依然要转过身去,依然消失在门后,而热妮娅在那炮火连飞的战场上,孤身一人跑到了乌森的身边,她最希望拥有和他的最后一个吻;布里奇亚娜终于没有在那个夜晚和男人最终在一起,“就是寂寞也不能做傻事。”他在第二天坐上雪橇离开了,挥手之间或许就是永别;丽莎的眼镜男终于在送给他一本书后消失了,然后明斯克被德国占领。

她们变成了寂寞的女人,她们变成了英雄的寡妇,那一场彩色的梦对于她们来说,失去的不仅仅是男人,更是一种爱,一种幸福,热妮娅的父母和弟弟妹妹总是坐在那张长长的餐桌上,他们吃着早餐享受着家庭的温馨生活,突然灯灭了,突然变成了黑影,最后他们突然全部消失了,和丽莎一样,被占领的明斯克意味着家人最后从身边离开,意味着一种死亡的到来。“关于爱情,我真诚地爱过……”这是加尔卡读出的那句诗,“幸福,也许明天会来。”这是布里奇亚娜母亲对布里奇亚娜说的话,爱情和幸福,这个彩色世界里的一切最后都变成了过去,变成了梦境,取而代之的是黑白世界。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电影海报

当女兵们穿上军装,当她们驻扎在营地,当她们面对敌人,她们的眼光中都是对敌人的仇恨,那夜晚的空袭中,丽达瞄准了阴暗的天空中那一架轰炸机,然后开火,然后发射,然后击中,而当准备看见跳伞的德国士兵时想要捉活的,丽达根本没有把生的希望留给敌人,她继续对准目标,终于将伞兵击落在湖里,“我为了报仇。”是战争打破了那个彩色世界,是战争夺走了她们的爱人和亲人,是战争让她们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发出愤怒的目光。

但是在这黑白世界里,他们依然对生活充满了向往,女兵们洗澡时的欢笑,舞会时的疯狂,以及和准尉费多特的玩笑,可以使他们暂时忘掉战争的创伤,暂时回到没有远去的彩色世界里。而对于唯一一个男人的费多特来说,当少校撤离那些军纪差的士兵派来一群女兵的时候,他是尴尬的,或者在他看来,女兵并不适合一场真正的战争,并不适合冲锋陷阵剿杀敌人。但是在那次反击轰炸机的行动中,女兵们的勇敢、果断和精准的技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也使得他对于女兵开始另眼相看。丽达在黎明从城里感到营地,发现了密林中有德国伞兵,真正的考验开始了,当准尉最终带着五个女兵一起走向“前线”的时候,在战争中,他慢慢地变成了保护他们的男人。

他是指挥者,但是更多发出的是保护他们安全的命令,比如用学鸭叫来传递信号,比如大家要保持队伍的一致,不能单独行动,比如在过沼泽时要相互搀扶。一个指挥者,一个男人,更多的是他们的依靠,当女兵的靴子被陷在沼泽里的时候,他亲自动手缝制了鞋子;当加尔卡一个人靠着石头读诗的时候,他关照她把大衣垫在石头上免得着凉;他用烈酒当药,让患了感冒的丽达喝酒驱寒,他告诉丽莎,等战争结束了一起唱歌……

“这里没有医疗队,也没有妈妈。”费多特的这句话就是要他们坚强,勇敢面对敌人,除了勇敢,还有机智,“打仗不是比武力,而是拼智慧。”本来按照丽达提供的情报,密林中的敌人只有两个,但是当他们真正深入到森林中,才发现这是一支小小的部队,他们有16名成员,他们有先进的冲锋枪,他们还有驻扎的营地,敌人的力量占有绝对的优势,所以面对这一帮德国鬼子,面对强敌,准尉知道在实力悬殊的对比面前,这是一场艰苦的战斗,所以不仅要勇敢,还要智慧。智慧是在河对岸砍到那些树制造有大量伐木工人的假象,智慧是在若明若暗的目标中引开敌人,智慧是在侦查中设计方案在不打响枪而将敌人杀死。

这是一次局部战斗,无论是面对的是16个德国鬼子,还是为了阻止敌人破坏铁路线,对于这一次行动来说,其实并非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但是只要是面对敌人,任何一个战士都要全力以赴,都要把胜利作为唯一的目标,“那些能度过战争的人,才能有妈妈。”这是准尉对女兵们说的话,也就是说,只有取得胜利,才能再次看见妈妈,才能被别人称为妈妈,对于她们来说,妈妈代表着一种爱,一种尊严,一种信念,甚至是一种唤醒。女兵们有着强烈的“妈妈情结”,但是在这个缺乏实战经验的战场上,她们已经没有退路,所以妈妈情结最后归结为一句话,那就是费多特说的那句话,当他叫女兵们撤走而留下他一个人坚守,却遭到了丽达等人的反对,所以最后他对着她们说:“坚守,不能坚守也要坚守,这里没有德国鬼子的地盘,因为,我们身后是俄罗斯,简单地说是祖国。”

祖国是最伟大的妈妈,在身后有着祖国母亲的坚强支撑下,她们像男人一样战斗。为了回营地报告战情并请求支援,怀着费多特“胜利之后我们一起唱歌”美好期望的丽莎走向了回家的路,但是在过沼泽地的时候,被无情的沼泽吞没,那一根树干绑着她的军装永远立在那里;古尔维奇为了帮费多特找到那个有着特殊纪念意义的烟袋时,被德国士兵的刺刀活活刺死,在她的坟墓上永远放着一双军靴,“穿山它,因为战争不能光着脚。”从来没有打响一枪的加尔特和费多特执行任务,她告诉他的是:“我最早还是有父母的。”当敌人的流弹打中她的时候,她最后喊出的那句话是:“妈妈!”让生命在对母亲的呼喊声中找到归宿;而英勇的热妮娅,孤身引开那些德国兵,最终在那首爱情歌曲中身中数弹,扔掉了枪,拾起石头,似乎要战斗到最后一刻;而在爆炸中负伤的丽达,告诉了费多特关于城里母亲和儿子的事,在费多特离开去打击敌人的时候,她最后要求他吻她一下,“你一定要回来。”但是费多特没有走远却听到了一声枪响,丽达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为的是费多特在没有任何累赘的情况下奋勇杀敌。

五个女兵,相继倒下,她们为了自己的妈妈,她们为了自己成为妈妈,在这一场“局部战斗”中牺牲了,而对于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费多特来说,“妈妈情结”也成为他的一种精神支柱,他曾经对女兵们说:“你们像我妈妈喊我一样叫我费多吧。”而当他看见她们死去,悲痛的他说:“如果活着的话,能生儿育女,但是这根线断了,他们被刀割断了那根线。”当他们与敌人周旋终于使敌人的计划破灭,费多特说:“你们没有战胜我们,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妈妈?”这是一种悲伤,也是一种控诉——因为战争,他们无法看见妈妈,因为战争,他们无法成为妈妈。

所以,“妈妈情结”更多的是一种反战精神,在树林深处有一个平静的湖,那里没有炮火,没有敌人,没有死亡,一切都是安静的,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费多特站在那里深情地凝望,侦查敌情时他再次经过那个湖,也是无限感慨于这里的宁静,“这里真好,就像没有战争。”没有战争是向往彩色的生活,没有战争是扔掉那把杀人的匕首,没有战争是听到动人的布谷鸟——真正没有战争,是坚守自己的阵地,向身后的祖国报告,为身后的妈妈守护。

“这是一块神奇的土地。”当黑白的战争世界远去,当彩色的生活重现,站在女战士墓前的是已经老去的费多特,是成为军官的丽达之子,曾经保护了妈妈的经历者,现在以妈妈为荣的后来者,他们听到了那一首歌:“在遥远的国度,我将找到你。”并不在遥远的地方,就在这里:女兵们也还像以前一样充满了青春的力量,布谷鸟还像以前一样叫着,黎明也像以前一样静悄悄,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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