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25 《通货膨胀》:非经济的技术实验
不再是1921年《21号节奏》和1923年《23号节奏》的纯影像表达,1928年的德国导演汉斯·李希特显然以一种具象的方式带给了电影艺术一种技术革新,“通货膨胀”或者和1929年的《两分钱的魔术》和1947年的《钱能买到的梦》一样,把视角转向了具体的经济问题,甚至表现受到经济问题困扰的社会问题。
但是,最本质不变的还是一种影像的“变化观”。作为德国的实验电影导演,汉斯·李希特的代表作是《实验四十年》,内中收录了大量实验短片,这个以“立体主义”画家身份进入电影领域的导演,在苏黎世和朋友一起创建了“达达主义”组织,并且将“达达主义”的理论构想付诸于影像实践,通过在电影中变化的线条和几何图形,来表达无秩序、无逻辑的影像世界,也就是用抽象来表达一些主题。很显然,这是汉斯·李希特在影像上的技术实验,他提供的并非是内容生产——当然,抽象图形的变化在某种程度上也会成为一种内容。抽象世界符合“达达主义”的理论构想,但是在阐释主题也总会造成歧义,甚至成为“被误解的艺术”。
而在1928年的《通货膨胀》中,抽象线条和图形被具象化的元素所取代,这是汉斯·李希特突破自我的一种影像实践,而且,“通货膨胀”这一经济现象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抽象意义的,但是汉斯·李希特却在具象世界里寻找可表现的影像素材,并通过技术的运用达到“通货膨胀”的中心符号:变化。这种变化表现在三个方面,一个是数字上的,何谓通货膨胀,就是流通中的货币数量超过经济实际需要而引起的货币贬值和物价水平全面而持续的上涨,在这里,其实包含了两个变化量,一个是货币数量的变化,另一个则是物价上涨带来的生活变化。所以在直观表达通货膨胀的时候,汉斯·李希特利用一组影像来表达对于通货膨胀的这个定义。
| 导演: 汉斯·李希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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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货膨胀》电影海报 |
但是,对于通货膨胀这一经济现象,最直接的影响是和生活的直接关系,在汉斯·李希特的镜头下,通货膨胀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两类人身上,一类人是以集体的方式出现的,他们的面部成为特写镜头,当摄像机慢慢摇过,是呆滞的目光,是毫无表情的脸,当通货膨胀发生之后,这些人的生活受到了影响。但是这种集体式的展现并非是最具有直观性的,于是汉斯·李希特通过对比方式来阐释变化,一个是瘦弱的男子,他用平视的方式拍摄他在街上看到上面刊载相关消息的报纸的镜头,另一个则是一个抽着烟的胖子,汉斯·李希特用仰视的方式拍摄他不可一世的表情,两个男人形成了一种对比蒙太奇,有人失落,有人得意,有人是通货膨胀的受害者,有人则是这一经济现象的旁观者甚至是受益者,而这种视角的变化、人物的不同,凸显了通货膨胀带来的社会矛盾,使得影像结构的展示上具有了时代性和社会性。
从集体的展现,到个体的表达,从受益者的仰视,到受害者的俯视,汉斯·李希特镜头下的通货膨胀呈现出不同的叙事风格,而对于这个社会来说,通货膨胀具有极大的危害性,在阐释这个主题时,汉斯·李希特用了两种方式,一种是经济的崩溃,随着烟雾而起,房子在燃烧,城市在崩坍,一根根柱子从高处掉落,默片的世界里却极具震撼,这是一种镜头的象征意义,当这个社会因通货膨胀而受到打击的时候,一定是某种毁灭的开始。但是,毁灭性打击并不止于此,最后汉斯·李希特还是把镜头对准了那个看报的男子,曾经在嘴里的烟掉在了地上,像是感受到了寒冷,他抱紧了那间衣服,然后在街上脱下了帽子,帽子口子朝上,伸出手,向着过路人乞讨——象征身份的礼帽变成了乞讨的工具,这种转变具有的隐喻就是通货膨胀带来的社会最大危害,仿佛一夜之间,身份、地位、财富都失去了,最后剩下了卑微的生活,而生活的唯一意义在通货膨胀的时代,只是一种存在,活下去的存在,没有尊严的存在。
汉斯·李希特充分运用镜头语言,在影像的叠印,蒙太奇的运用,象征性隐喻的使用上,达到了具象化影像的效果,这些技术对于1928年的电影来说,仍具有革新意义,而通货膨胀这一主题的表达,在当时来说也具有时代性和社会性,也饱含了作者对于这种社会现象的个人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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