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25作为匮乏的诗歌一种
但是它必须穿过自己缺乏的回应,穿过一个糟糕的沉默,穿过致命的话语厚重无比的黑暗。
——保罗·策兰
一个标题,或者一种情绪,悬挂在诗歌的上空,但是无处落下的寂寥,成为一种“缺乏的回应”。那是“大雪”时拟就的标题,写下来,甚至在一种情绪的渲染中开始了一种书写,但是词语与词语是脱节的,甚至断裂的,它无法形成句子,无法变成篇章,当然,无法如“大雪”一般纷纷扬扬成为一种诗意的景致。
大雪而已,一种节气的命名,早就写在历书上,春暖花开的时候,酷热难耐的时候,秋风渐起的时候,就已经被约定了,一种不可改变的时间命名,其实是去除了一切的变化。而即使在大雪节气真正到来的时候,仰头看见了飘过的一丝抒情,最后也没有化作飘飞的大雪,成为最美好的一种记忆。而节气之后,冬天来了,岁末来了,在严寒中抬头,在无比接近下雪的季节里,天空也是空无一物。而指向末端的预报里,说有一场严寒,有一场冬雪,在迎向可能的机遇里,是等待它从天而降,是等待它纷纷扬扬,是等待它覆盖一切,但终究是一种空幻如同不会发生的寓言,抽离了时间和现实。
节气只是一种命名,大雪只是一种想象,诗歌便也变成了空洞的书写。这似乎是2020年最有可能完成的一首诗——在常规式的阅读和观影之后,在终于有时间可以创作的时候,诗歌却迟迟没有到来,书写变成了记录,记录变成了印痕,只是为了不被遗忘,所有的词语和句子都在叙事层面具有了历史性。但是当诗歌只是一种情绪,在即将过完完整366天之后,一个封闭在历史中的纪年将不会出现诗句,空白地存在,对应于现实,是不是永远是一种匮乏?如不降落的雪,在天空之上早就化作了水汽,即使滴雨而下,在被空气动力碾碎的瞬间,也无法淋湿底下的某一个人。不管是抬头的仰视,还是低头的书写,似乎都在被抽离的诗歌中面向一个“糟糕的沉默”:朝向一首诗的完成,是朝向一首诗的不完成。何以穿过缺乏的回应?何以穿过致命的话语?何以穿过厚重的黑暗?
穿过,一个及物动物,有着起始的点,有着中间的力,有着突破和抵达,如果有必然而已然的事情发生,是不是不在词语里就可以穿过?因为有时间,有地点,有事件,有人物,有一丝而过的情绪,甚至有匮乏,所以穿过而返回成为可能,言说而给自己指明方向,言说而保持自己的位置,言说而让语言成为语言,“我们所见的,是事件,是运动,是进程;是为了赢得一个方向所作的尝试。”即使是一个标题被保留在那里,是不是也是一个起点?即使只有片段的词语和句子被形成,是不是也是一种穿过?或者即使没有雪花的飘飞,在抬头向上的一刹那,是不是也在抵达一种事件的发生?匮乏而存在,不是虚无,不是空洞,是匮乏而成为匮乏的存在,“它,一直没有失去”,它,也一直在言说,而从这个事件发生的地点和时间出发,它最终将指明未来,在没有言说中指明必须言说的未来。
“出发/无论如何,出发。”出发指向未来,指向言说的未来,或者说,言说永远在未来,必然在未来——一种走向末端之后的言说,一种死亡结束之后的书写,当任何人都不会为证人作证,当任何事情都趋向于死亡,存在于我们身上又存在于我们之外的东西,其实在自行行走,只有在执行行走中,它才能对我们自己感到匮乏,“从而超越自身无法抵达的界限。”证人是从我们位置上缺失的,证人其实一直就在我们的位置上——证人是我们自己,是另一个不被羁绊于此时的我,也是一个在无雪的“大雪”节气制造了自身为飘雪的存在——向下俯视,向下坠落,完成一种飘飞甚至融化的过程,尽管天空一直昏暗,尽管大地一直干燥,尽管离开的人一直在远去。
“大雪”已远,却走在未来之路上,圣诞正在眼前,却指向一种结束:酒慢慢喝下去,匮乏于一种清醒;山上的灯渐次亮起来,匮乏于一种现场的登临;“宜许愿”的单向历就要逝去,匮乏于今日的终结,日历上写着:“圣诞节的钟声响起,我要用歌声送别过去的一年,我知道来年一定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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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停顿在末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