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25 《逆向人生》:死亡依然无法通达

谁能改变时间?谁能通达死亡?此处的人和彼处的人,是此时的人和彼时的人,他们在两个世界里,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那被阻隔的永远是时间,无法跨越,无法告知,无和和解,一瞬或者永远,在两个时间里各自演绎悲痛,各自陈述原因,各自接受命运。

但是死亡却被轻易通达了,那个背后取消时间的人是导演Liam Connor,它制造了一种神话,神话之不存在,不是在追查一件事故的原因和过程,恰恰在回避永远隔阂的状态,甚至以人为的方式制造生死离别的那种悲剧。Liam Connor预设了时间通道,他提供了三种时间状态:车祸之前,车祸之时,以及车祸之后。的确,这三种时间是线性的,当被区别开来的时候,它们很明确地指向了过去、现在和未来。

但是,当女子丽莎从车祸之后的时间中醒来的时候,Liam Connor首先提供了一种“后时间”,也就是逆向人生开始的起点,那些墙上的画报是反向的,画报上的字是反向的,反向而回去,是一种死亡的状态。丽莎的脸贴着地面,地面是一条无法弥合的裂缝,从断裂为生和死的两种状态中醒来,丽莎看见了自己的死,也看见了别人的活,但是他们的时间却是错位的,因为在死亡之后,Liam Connor却把丽莎设置为活动的状态,而那些没有死去的人却是静止的。

: Liam Connor
编剧: Liam Connor
主演: Luisa Prosser / Christopher Sommers / Kaylea Caulfield
制片国家/地区: 澳大利亚 Australia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2014-12-07
片长: 7 分钟
又名: 逆反人生

逆反开始了,丽莎沿着这条时间通道往回走,她惊异于这个世界活着的静止状态,街上的人保持着那个瞬间的姿态,他们或坐着,或站着,或拿着盘子,或吃着食物,一种正在发生的时间被定格,可以让丽莎在死去的意义上走近他们。但是这条通道一样是被隔阂的,丽莎走向每个人,他们都在自己被定格的时间里,她最后走向自己的丈夫,坐在那里手上握着一个橘红色球体的约翰,对她的呼喊毫无反应。当丽莎摸到自己的血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而死去的自己无法回到活着的状态中,这种隔绝对她来说,甚至比死更可怕。

在丽莎走进卫生间,不小心碰到了站在那里静止的一个女人时,时间似乎发生了改变,因为当静止的东西倒下,预示着时间在那个女人身上发生了改变,而这种改变让丽莎开始面对那面镜子,镜子里反射着墙上的画报,在反射中,画报上逆反的图画和文字都回到了正常状态,于是镜像的时间给了她启示,也正是从镜子的这一面穿越过去,她回到了车祸发生时的时间。镜子无疑是Liam Connor设置的一个平行时间,它像镜子本身的物理特征一样,把逆向的东西转变为正常的样子,而时间似乎也完成了这种转变:丽莎看见了倒地的女子站了起来,并且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而丽莎准备开门的时候,外面又有女子开门而进。

但是,当世界在镜子里复活,丽莎依然是被阻隔在时间之外的,因为没有人看见她,她只是自己看见了自己——当她走出门站在约翰面前的时候,约翰也是活得,而且正对着她,甚至和她对话,但是这个约翰对话的丽莎并不是那个从死亡现场醒来、穿越镜子影像、以逆反的方式回到车祸之前时间里的丽莎。也就是说,丽莎变成了两个:“前时间”里的丽莎和“后时间”里的丽莎,也就是死去的丽莎和活着的丽莎,她和另一个自己无法对话,另一个自己也无法看见她,这种隔阂对于探知死亡也根本不起作用。

《逆向人生》片头

但是,当时间倒回到“前时间”,丽莎作为一个旁观者,是可以看见时间的。在这个重返回来的“前时间”里,另一个的丽莎走到了约翰面前,对他说了声“抱歉”,约翰从手里拿出了那串车钥匙,然后很无奈地说:“我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我们到此为止吧。”他在叹息,他在做决定,“问题不在她。”他说。另一个丽莎说:“问题就在她。”约翰接着告诉她:“问题就在你,我实在不能坚持下去了,你太不健康了。”一段对话,出现了你,出现了我,出现了她,似乎给出了他们被隔离的原因,无法坚持的婚姻,无法继续的爱情,是因为一个不健康的丽莎,以及一个她——她是谁?在对话中没有涉及到具体的她,而其实这个她是个小女孩,也许是丽莎和约翰的女儿,也许是别的女孩,但这个原因似乎和婚外情无关,但是真正的那个健康原因又是什么?

当另一个丽莎很无奈地走向卫生间的时候,死去的丽莎跟在了她后面,一样另一个丽莎无法看见她,“你是健康的,别听他的。”这是死去的丽莎对另一个自己说的话,当这句话变成一种安慰,在某种程度上交代了这起事故可能的原因,那就是两个人的分歧是本质的,丽莎一直砸坚持问题不在自己身上而在丈夫约翰身上,所以即使在死去的丽莎那里,她也在坚持自己,而这种坚持让两种时间的对话仿佛失去了意义。

接着,在“前时间”结束之后,终于进入到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另一个丽莎跑了出去,跟在后面的死去的丽莎也快步跑了出去,在门口她终于看见了自己死之前发生的那一幕:路上的摩托车、汽车撞在了一起,在车辆支离破碎、玻璃碎片飞溅的现场,死去的丽莎看见另一个丽莎抱着一个女孩,而女孩的前面是滚落在那里的橘红色球。如果死去的丽莎看到的这一幕是真实的现场,那么它至少还原了生死一瞬间:约翰手中的球滚落下来,女孩为了去捡球跑到了路中央,此时摩托车和汽车疾驰而来,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丽莎冲过去抱住了她。

而在车祸发生的现在时,丽莎依然是死去的丽莎,她看到的那一瞬间时间依然是静止的,所有人都做出了车祸发生那一刻的动作和表情。当一种发生的时间静止,在时间之外的丽莎不是不可以去拯救孩子的生命?从死亡之后醒来,到进入平行的镜像时间,再到目睹车祸发生的瞬间,丽莎一直在动态的时间里,只不过这个动态的时间不是按照线性轨迹发生的,这就使得丽莎具有了一种化解车祸悲剧的可能——她果然伸出手去,把那个即将压过车轮的女孩抱起,然后放在相对安全的地方。

一种解救在时间的内部发生,而死去的丽莎轻易就完成了解救,那么,死亡是不是也完成了所谓的通达?车祸之前的争吵,车祸发生时的解救,车祸之后的死亡,都在丽莎的时间里,但是这种时间是单向的,甚至只属于一个人,死亡的通达,其意义是对话,是体验,是给另外时间里的人一种交代,当丽莎完成这个任务,她却无法打通被阻隔的时间,约翰还是那个约翰,那些顾客还是那些顾客,小女孩还是那个小女孩。但是丽莎把女孩放在安全地方的时候,约翰却走了过来,也把孩子抱起,似乎在抱起了一种希望——这一切被丽莎看见了,似乎在通达死亡之后解救了生命,但是丽莎看见的依然是隔着反射的镜子,也就是说,她依然在镜像世界里,她的逆向人生回到了起点,却只不过是一种幻觉。

事故已经发生,死亡已经抵达,无论她健康与否,无论两人的矛盾何在,在时间里永远只有一个结果,永远只有一种状态,而丽莎的所有行为,无非是用一种虚构的方式完成了对“她”的解救,也为自己的“不健康”寻找到了心里的慰藉,而如果这样的解救和慰藉是一种对死亡的通达方式,那么这样的内在体验也是自私的,而死亡也最终是一个无法返回的终点——就如道路中央的裂缝,永远无法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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