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纷乱的方式开场_『记·者』＠备忘录

2018-01-25 我以纷乱的方式开场

其实早有准备，其实并不纷乱，作为叙事的需要，我故意把开场的时间提前拉向了昨日。作为标志意义的腊八节，在一种寒冷的气氛中上场，“腊者，接也”，一句话就把岁终的含义明白无误地体现出来，不管是“腊者同猎”，还是“逐疫迎春”，其实作为一种时间的节点，就是以“过了腊八就是年”的方式确定了最后的仪式。

昨日是腊八，可是那时间却也不是等待而到来的结果，在昨日之前的礼拜一，那一碗和祈福有关，和健康相连的腊八粥就摆放在那里了。当礼拜一以如此具体的方式回应了这个日子，那么昨日似乎又被虚化了——仿佛叙事总是无法在最后的时间里，确定一种走向，反而在目光向前而终的道路上逆行了，从今天回到昨日，从昨日回到礼拜一，还有什么在回溯的过程中让叙事变得具体？

可是，时间分明是那么无可避免地走向了今天，一个被说明的今天，一个被预约的今天，一个必须在现场的今天——因为有雪。天气预报是导向今天的起因，据说连续要下八天雪，据说气温会降到今年最冷，据说的故事里总是含着某种被夸大的成分，那年“朝向天空的白”也是从据说开始的，但最后却以一种纷乱的方式将最大的雪变成了寂然的存在。还在右手之右侧的文，仿佛在唤醒一种久未体验的感觉，新的纪年开始的时候，不是也只有“五分钟的进行时”？

纷乱，是因为成为了过去，是因为短暂得像一个传说，但是当从礼拜一走到腊八的昨天，又从昨天走向了今天，有什么会那么具体地呈现在眼前，有什么是必须在等待中开启的文？还有什么会让人有明显的在场感？一本书，是具体的，当它抵达我的双手时，我可以翻开第一页，可以寻找自己的名字，可以触摸曾经的文，但是，拿地依据的引语分明写着：“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偶然。”第一部分是文学评论家，当世界呈现为一种偶然存在的时候，它是不是只在评论家自说自话中定义世界？

《青岛文学》，2018年第1期，79页。在78页的右侧，必须在翻开的时候把目光从第78页移向79页，那里有自己的文字，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时间，78页像是一个被拉回去的昨天，而79页就是具体的今天？我大约是忘了里面的文字传递着怎样一种感觉，2666是一个数字的组合，它在一本厚重的书里成为一个线索，但是和时间有关？和现场有关？1974年的公墓，1968年的陵园，1975年的坟场，2666年的丧葬之地？偶然而偶然，其实就是世界必然呈现的方式，就像时间，“只是一种幻觉”。那么当合上78页和79页之间的文，合上作为开场的2018年第1期，我在偶然中已经不在场了。

的确是在昨日，收到了这一本杂志。当所有的叙事都以昨日作为开场而走向今天的时候，其实今天的我也不在场，我所看见的雪也不在场，甚至小五的学校生活也不在场——下午就接到了通知，由于考虑到天气原因，下午提早到2点45分下课，而明天将停课一天。这不是个例，所有的中小学和幼儿园都执行了这个通知，他们被划归到了同样的决定中，都要面对同样的天气，但是当小五撑着伞，踩在好薄好薄的一层雪上，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时候，是不是会有一种不在场的感觉？

仅仅是想象，小五的行走不在我的视界里，而想象成必然，是因为从来没有意外的悬念。而必然之发生，放在这一场预期会有“中到大雪，甚至暴雪”降临的今天，是不是也没有了悬念？也是昨天就开始了，窸窸窣窣地从苍白的天空降落下来，我以仰头的方式迎接雪的诞生，不再是五分钟的进行时，它掉落在地上，跳跃了几下，当被后来者覆盖的时候，才成为雪的一部分，渐渐的，屋顶上有些白了，车上有些白了，绿叶上有些白了，甚至心里也有了些白了。

我完全信服于昨天开始的降落就是一场雪，而今天呢，它必然如期而至，从早上开着车小心翼翼在湿滑的路上行驶，到中午一个人背着相机行走在街上，从没有人迹的地方踩出些足印，到对着苍茫的天空作抒情状，雪是具体的，是存在的，是可触的，是会变成文一样的存在。只是，“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偶然”的引语分明注解着它的到来，此处和彼处，此时和彼时，分隔着一些时间一些距离，它发出了声音，它抵达了大地，但是却像是被预约的仪式终少了有形的意义，飘散，纷乱，始终找不到一个被命名的形式，甚至那一种白也像是传说久了无法逃出命运的苍白。

自然而然，却被赋予了自身以外的意义，却被带向了必须有我的在场，那是不是也是一个2666的寓言？“千万别回犯罪现场去”，可是我踩着苍白的雪，冷了脚，湿了鞋，所抓取的也只是细碎得仿佛不存在的传说，发生的一切都在必然的回忆里，一个偶然的今天，一种偶然的降落，何以把时间带向必然的终点？仿佛置身在2666的巨大文本里，没有79页的署名，没有寄到手上的触碰感，没有昨天的那碗被打开而喝下的粥，没有昨天之前的五分钟和“朝向天空的白”，纷乱的今天只有一句话：“最奇怪的是梦里的水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