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1-17偏执的阳光只能坠入其中
暖洋洋的。我睡着了。梦里,我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温暖天堂,没有罪与罚。
——奥尔罕·帕慕克 《红发女人》
我睡着了,一种状态,仿佛只为保持,它不具备被打破的可能,尽管那一个红发女人的意象变成了青春记忆里最火热的符号,但是在被梦环绕的世界里,那个坠入深井的人如何从一根绳子的脆弱中爬出来,如何把红发女人推向无可逃避的现实?甚至最后变成和余生都有牵连的关键人物?
一本小说,其实在那个秋天来临的时节就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过于奇幻,发出的是寓言的气质,而现在的每一天都是冬季,都是冰冷、慵懒、无所事事的冬季,都是雨水来了又去了的冬季,都是白雪覆盖又融化的冬季,如何可能安全返回?如何久居虚构的场景,又如何在暖洋洋中遗忘曾经的“罪与罚”?
的确,是开出了太阳。在预报之后,打开了早晨的天,那最初的阴沉只不过是一种习惯性的延续,当结束低头作业的那一刻,目光就遇见了久违的阳光,先是羞涩,然后是迟疑,最后是面对面,即使下一刻可能转过身去,也留下了和阳光有关的背影。那应该是接近中午的时候,庭院里的树叶已经不再掉落,清清爽爽的树枝撑开了一角的天空,刚好在行人走过的空隙,一线的阳光穿透过来,不是温暖,却是闪耀,把整个冬天都带向了某种光明的境地。
大约是有些激动的。好久好久了,从去岁到新年,从无数场的雨到两三次的雪,甚至中间早就写好了“一部小说可能的第四部分”,在拖沓的时光里,以为只要鞋子里的水是活的,任何一种想象和寓言都会变成伸手可触的现实——那一部可能的小说也早已经不写了,可能变成了不可能,在只有一天、一年甚至一瞬的生活中,所有的虚构都是那故事里的红发女人,都牵连着坠入井底的罪恶,都变成了无法逃避的宿命。所以,索性在秋天的时候关闭通道,在冬天的时候开启另一扇门,而这个从早晨开始的一天,无论如何不该掺杂那些湿漉漉的表情。
据说,这是“2019年的第一缕阳光”,只是,当阳光穿透云层,穿越树枝,穿过人群,我为什么选择了一种背向的方式?仿佛真的在梦里,“我睡着了”成为唯一保持的方式,从秋天到冬季,甚至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延伸到未知的未来,我总是在特定的时间,以一种平卧的方式进入闭眼的状态。门被关起,声音被过滤,想象的和不想象的场景都被拒绝,只是在一个身体的呈现中保持如梦的状态。那时,应该会有很多人走在阳光下,会有很多衣服脱离了肉体而被晒晾,会有一只云雀以直线的方式穿过天际,当然,一定会有和雨水无关的情绪酝酿而成为一首温暖的诗。
会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我之外,其实,里面和外面,天然的隔绝是不容易打破的,漫长的雨水不是末日般的侵袭,冲破云层的阳光也不是最后的胜利,它们到来,它们离去,一种自然现象而已。甚至,在对雨水做出偏执的注解的同时,阳光更为无情,那么多的日子都藏匿了自己,那么多的日子都在沉默中活着,它如何能在短促的呢喃中打开自己?如何会以矫情的态度抵达诗意?其实,那诗句写在那里的时候,分明是在赞叹“日日甘美”的雨水,而分外夺目的白昼,是将一种既定的秩序完全打乱,生下的只有冬天所结束的典籍,盛大而笔直,一直通往与阳光无关的那个明天。
只不过是那个梦的一次延伸,没有罪与罚当然需要自我醒来,需要打开所有的门,打开故事最后的结尾,只是阳光无法承载一切,在长久的沉默中它偏执地成为了自身的毁灭者,甚至那所谓的黄色康乃馨的蓝色背景也不存在了。故事应该保持它自然的秉性,有人只来一次,经过了就不会再有转身的可能,他在通往死亡的方向上无可选择,而一路上的雨水和阳光,落叶和新牙,以及红衣女人和坠井之人,都是一次单数的偶遇,再见,真的是一个谎言,在单向的时间里,它等同于不见——所以偏执的人是有罪的,偏执的阳光是无聊的,对于偏执的偏执也一定是自我坠落。
和雨季一样长的关闭,已经不再有提醒的声音,它在灰色的天空中成为最后的祭奠,在单数的遇见了,在单向的时间中,何必去执着于一种破碎的状态,只有关闭,世界才慢慢恢复起整体的样子,尽管很难,但是终究可以让自己不再穿行于人群的时候迷失方向,终究可以让自己在不间断的脚步中前行,是的,没有那垄断式的软件,没有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虚伪,没有偏执的控制,没有被刺痛的红点,一切都应该是自然的,自然的生自然的死,自然的睡自然的醒,自然的雨自然的晴,最后是自然的现在。
“人类必须使用手思考”,我只在自己喜欢的影像之书里打开,以一双手的力量,安静地给自己制造一寸阳光,那就够了,它不会在穿过人群的时候太过兴奋,不会在雨水的终结中制造虚幻,不会在矫情地展开中带来影子,更不会在抓住脆弱的绳子的一刹那再次坠入那口深深的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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