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7-22时光缓慢地在黑夜中停留
我渴望停下来看看外面
深处有一个男人安睡
我渴望看见里面
带走我们的火车在风中伫立
——彼埃尔·勒韦尔迪《P.O.正午》
停下来,星期一,能干什么?
疑问句总是期待有一个答案,在一种回应里,才能闭合为一种完整的状态。可是,当诗人在那里说出某一个场景的时候,停下来是一种自然状态,它会让目光延长到很远的地方,在空间的深处,似乎有一个一直存在的出口,安睡的男人在出口处,一种存在,指向无穷尽的梦,连带诗人的思绪都变成了那一列可以疾驰而去的火车。
但其实,诗人没有提出疑问,并不表示不想有一个答案,疑问句一直在心里,它以句号的停顿方式消除了形式上的困惑,所以接下来的一幕和空间深处无关,和如梦的男人无关,和疾驰的火车无关——伫立在那里,正是正午时分,阳光也直立着,撑开了一片没有云的炎热天空。“害怕的人都站着,其他人睡了。”这是正午的一幕,站着是伫立的方式,害怕构成了一种状态,只有在直立阳光的正午时分,不入睡的人才会害怕,于是,“人们从世界的另一边走下”,于是,“人们滑进一个无底的洞里”,于是,人们满足地离去,“天空消融”——“一座小钟楼在海边矗立”。
不同的人都在诗歌里放弃了选择,只有小钟楼在海边,矗立的状态,像极了伫立的火车,像极了站立的阳光,保持一种沉静的状态,没有人会发出疑问句,世界安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也像什么都不会发生。所以真正停止的是时间,正午消融在天空里,睡眠消逝在害怕的人那里,时间不再走动,今天和昨天没有区别,明天也是今天的反复,走下去,滑入无底的深渊,就像走上来,满足地离去——再也没有被指示的方向,在时间的静止状态中,疑问句显得多余。
是的,从新的一天开始,一切都停止了:不再打开某一部电影,在收藏夹里变成了一个标题,寥寥几字,一览无余;不再书写一篇博客,也只是拟好了题目,在“审核”状态中沉睡;不再搜索某些关键词,在遗失了主题的地方到处是腐烂的味道,甚至不再认真坐下来看一本书,翻到第一章,“消费社会”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出售的商品……时间停止了,就不再创造出另外的东西,文字和影像,想法和动作,在无意义的正午,直立如阳光一般,像一块墓碑,连投下的影子也没有可以阐释的多元意义。
停下来,本来是想看看外面,看看时光深处,看看那列火车;停下来,本来是想深入事物的内部,用极其认真的方式回顾这个夏天的开端;停下来,本来也是为了让一个疑问句找到自己的答案,在提问和问答中保持生活的闭合状态。但是,停下来只是停下来,黑夜停在黑夜的中心,白昼停在白昼的身上,正午停在直立的阳光中,再无继续前行的可能,一切都是无生无灭的空白。但也许时间是无罪的,它不关心人类,它留着一个背影,是因为那些有着渴望的人类过于执着,过于想要一个答案,所以想方设法把时间当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命名为背叛,其实是和无聊做了一次妥协:坐着保持身体的姿势,打开本子记下上面说话者的句子,然后听从一些规定,还对每一个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的人保持足够的微笑。谁都不再说服自己朝着自己的方向,因为望不见的深处总有些可怕的力量存在,因为害怕的人总是站着无法入睡,因为正午取消了一切的习惯只为新的开始。因为的因为,都不是理由,却变成了再无法突破的藩篱,所以只要转身,回到自己站立的那个点,不离开,也不移动,不跺脚,也不俯视,最后在没有影子的世界里,一个人和自己的躯壳合二为一。
停下来,星期一,是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时间的钟摆是个直立的感叹号,疑问句像一株藤蔓,早就死在了正午的墙上。
正午是一种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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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皮》:只有死人才有价值
顾后:房间里的大象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