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穿过了南京路_『行·者』＠地图册

2019-08-01看客穿过了南京路

南京路其实是南京东路
南京路不是南京的路
是上海的路
当然，它更不是南宁火车站
附近的那条
南京路
——伍仟《在上海》

从地铁2号线出来，我的确“在”南京路上，“在”上海，一双脚的标记意义就是在场，它是可体验、可触及的，是此时此刻的确信，而从这个“在”的位置出发，目光从“外滩”的指示牌转回来，向西，有限地穿过人群，便是从南京东路步行街的起点望向南京西路的末端。

但穿过，多少充斥着想象的成分，目光有限的企及，总是被更多的人阻挡，正面陌生的脸，反面显示轮廓的背影，都在一条路上成为无法真正穿越的“他者”，所谓人流，总是用一种无法遏制的力量让你的目光收回，然而只能用“在”的有限位置确认自己的存在，太多的人，太多的想象，太多的方向，都变成了和自己无关的背景，在那里演绎陌生而错乱的感觉，最后，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看客。

“南京路不是南京的路”，这是看客和过客对于地名的某种隔阂感觉，其实，进入这个城市已经有六七次了，行走在南京路上也有好几次了，但是那种站“在”其中的感觉，却总是无法变成确信，而人流仿佛也会把你推向不属于你的位置。这里已经没有“霓虹灯下的哨兵”，没有“南京路上好八连”，一个地名的经典意义永远在日常生活之外，甚至《Street Life》里被赵大勇记录的那些人也没有遇见，他们仿佛藏在某个角落里，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才伴着影子进入南京路，而在繁华的现代化城市上海，在热闹的商业街南京路，在闪烁的霓虹灯下，他们依然是表象符号下面“看不见的人”。

亲历而遇见，都有些虚幻了，南京路不在经典的故事里，不在纪录片的影像里，它在炎热酷暑的八月，独自朝天，让彼此陌生的人行走，让匆匆擦肩的人穿过，于是谁和谁都可以看见那巨大温度计里直蹿上去的红色数字，都可以感受步行的自由和红绿灯依次闪烁的不自由，都可以欣赏霓虹灯亮起的璀璨一刻，甚至都可以在此刻的行走中认识和一条路有关的历史：最早在百货公司使用自动扶梯，最早在百货公司使用空调系统，最早开具收据，最早服务人员着统一制服，最早将百货公司与其他餐饮、影院、赌场、杂耍场等业态融为一体……

这里是万商云集的宝地，是上海对外开放的窗口是国内外购物者的天堂，一个地名的注解带上了太多的传奇色彩，于是在迷幻的霓虹灯亮起的时候，更多的人成了更多的看客，更多的看客成了更多的过客，他们如汹涌的流水一般，以步行街东端为起点，靠右穿过红绿灯，穿过横行的街，穿过陌生的路，去往那一个叫外滩的地方，而更多被写在历史和传奇中的“十里洋场”故事在不消散的暑气中被打开，黄浦江不再安静，东方明珠不再孤独，所有人都走进了传奇的背景中，一按快门，世界被定格，于是，每个人都变成了住进了上海的在场者，用日常的方式把南京路变成了自己的南京路，把外滩变成了自己的外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