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01《陌生人》:更是“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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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ranger,陌生人,异乡客,第三者,这是对闯入美国哈珀小镇的陌生人的称呼,奥逊·威尔斯用闯入者搅乱“平静生活”的方式带出二战时隐姓埋名于此的纳粹党徒,并最后揭露其真面目。但是在这个基本上立足于当下的故事中,威尔斯通过“纳粹猎人”引出战争罪犯的方式,看起来别具一格,将战争电影变成了充满悬疑的黑色电影,但是在人物设置和故事推进中,完全是在预设之下展开情节,所谓的“陌生人”在词语“strange”的同构中变成了“奇怪的人”。

首先是奇怪诱敌计划中奇怪的侦探。威尔逊身为盟军战争罪行委员会的长官,为了找到隐匿的纳粹罪犯,故意打开大门放走了被关押在此的梅尼克,通过自由的梅尼克查找战争期间的同伙弗兰斯,最后将其绳之以法。“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哪怕他们威胁要把我打入地狱,我也要坚持,他必须被消灭。”这是勇敢、机智的威尔斯带着使命执行的行动,他当然预估了这项行动的风险,但是将纳粹党徒消灭是他义务容辞的职责。但是这个计划真的有可行性吗?电影没有铺垫盟军委员会是不是掌握着足够多的线索,认定梅尼克和弗兰斯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自由之后会去和弗兰斯联系,但是威尔斯似乎并不需要这些信息,他让威尔逊说出这句话,就代表着一种坚信的态度,也就是说,一切都会按照委员会的计划行进。

的确,梅兰妮获得自由,从照相馆那人那里得到了弗兰斯的具体地址,然后来到了美国哈珀镇,并很容易就找到了隐姓埋名的弗兰斯——这里其实已经出现了问题,梅兰妮根本不知道弗兰斯现在的情况,他的寻找基本上是盲目的,如果没有照相馆的那个联系人,他是得不到任何信息的,也就是说,盟军战争罪行委员会设定的计划并没有掌握足够多的线索;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既然照相馆的人也是纳粹党徒,而且真正掌握着弗兰斯现在的行踪,那么他是不是完全被盟军战争委员会所忽视了?如果没有被忽视,那么他们直接找到照相馆的人,是不是更为方便?关键并不在于这个计划的周密性,而是当威尔逊跟踪梅尼克也来到了哈珀镇,他是不是就是在进行着一场冒险?片名“陌生人”第一层意思是指梅尼克,他是这个小镇的陌生人,当他下车将自己的行李箱寄存在店里的时候,他就成为了店主口中的陌生人,对于这个神秘的陌生人,小镇上的人是警惕的;片名的“陌生人”第二层意思是指后来身份被揭穿之后的弗兰斯,他不是那个叫兰斯的老师,不是和玛丽结婚的男人,他是一个曾经无恶不作的纳粹,这当然是整部电影主题所在。

导演: 奥逊·威尔斯
编剧: 安东尼·维勒 / 维克托·特里瓦斯 / 德克拉·邓宁 / 奥逊·威尔斯 / 约翰·休斯顿
主演: 爱德华·罗宾逊 / 洛丽泰·扬 / 奥逊·威尔斯 / 菲利普·梅里韦尔 / 理查德·朗
类型: 剧情 / 悬疑 / 惊悚 / 犯罪 / 黑色电影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 西班牙语 / 法语
上映日期: 1946-05-25
片长: 95 分钟
又名: 陌生客 / 纳粹追凶 / 钟楼魔影(港)

但是,在这两个“陌生人”之外,威尔逊也是一个陌生人,他跟踪梅尼克来到哈珀,这里的人也都不认识他,他应该是和梅尼克一样的陌生人,但是只因为威尔逊代表正义,所以他自然被解除了“陌生人”的身份?他来到小镇之后,没有人怀疑,没有人警惕,也没有人打听,而且他自由出入学校和钟楼,和店主友好下棋,得到了很多重要信息。匪夷所思的是他在钟楼碰上了诺亚,他是玛丽的弟弟,也就是弗兰斯的小舅子,诺亚毫无遮掩地告诉威尔逊姐夫的情况,在威尔逊说自己对钟感兴趣的时候,诺亚还邀请他去了自己家里,甚至还让他和自己家人共进晚餐,也就是说,小镇完全不把威尔逊当陌生人,因为他代表的是正义;后来威尔逊告诉诺亚自己是侦探,说正在调查弗兰斯的身份,那时的诺亚也绝对没有怀疑,还尽自己所能帮助他,甚至全家人除了弗兰斯之外,都和威尔逊站在一起——包括女仆莎拉,大家也一起和弗兰斯斗争,身为一个陌生人,既不被怀疑,还构筑了一条“统一战线”,这是不是太过于理想化了?

第二个奇怪的人物就是弗兰斯。按照威尔逊的说法,弗兰斯并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纳粹战犯,他的罪行罄竹难书,在威尔逊播放的那部纪录片中,弗兰斯就是在集中营里创造了各种杀手手法的魔头。在真正期间他犯下了罪恶,在战争结束后他毁掉了一切和自己有关的信息,逃到美国小镇隐姓埋名,成为了当地的老师,并和法官的女儿玛丽结婚,如果不是梅尼克到来,他的历史将永远不为人知。隐藏地如此之深,这说明弗兰斯是一个狡猾的人,冷静的人,不露声色的狠角色,但是梅尼克到来之后,弗兰斯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梅尼克的到来无疑将揭开他的黑历史,所以他趁机杀死了梅尼克,之后还杀死了那只闻到了尸体味道的小狗,一开始玛丽对他没有任何怀疑,但是后来慢慢起了疑心,他甚至在钟楼设计了楼梯杀人法,还好玛丽因为莎拉装病而没有去。杀死了梅尼克,杀死了小狗,还要杀死玛丽,弗兰斯依然还是那个手段狠毒的纳粹党徒,但是,面对突发情况,他只有唯一的手段,那就是杀人,就是毁灭,丝毫沉不住气,手段单一,而且风险极大,这合理吗?一个能去除自己的历史隐姓埋名于此,并且赢得了爱情和事业,怎么在简单的刺激下一切都暴露了,这种处理事情简单化甚至粗暴的做法,怎么可能是一个藏在深海中的大鱼?

《陌生人》电影海报

而且,不杀人他也毫无设防就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在威尔逊在场的那次晚宴上,威尔逊就问起了他对德国的看法,弗兰斯在众人面前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而这个观点正好就是纳粹的观点,“一旦条顿旗帜下的闪亮盔甲准备就位,德国人的梦想世界便会苏醒。人类正在期盼摩西,但对德国人而言,这个摩西不是和平王子,不,他是另一个巴巴罗萨,另一个希特勒!”一个把希特勒看做是德国复兴的摩西,认为马克思是犹太人所以马克思主义根本是垃圾,一个隐蔽身份的纳粹怎么会毫无遮拦地说出这些话?而在自己杀人之后被引起怀疑,他竟然对玛丽撒谎说梅尼克只因为向自己勒索而被杀死的,之后又设计想要杀死玛丽,这更是沉不住气把自己主动暴露的幼稚行为,这样的行为和最初的人设相比,是不是一个更为奇怪的现象?

第三个奇怪的人物则是玛丽,她是法官的女儿,爱上了弗兰斯,还和他完成了婚礼,对于弗兰斯,玛丽爱得彻底,她丝毫没有对弗兰斯的身份和为人有过怀疑,即使越来越多的矛头指向了弗兰斯,即使弗兰斯承认自己杀死了陌生人杀死了小狗,玛丽还是选择了相信,而且这种相信是在不相信父亲、弟弟的看法基础之上的,她宁肯对家人的说法提出疑问,也只相信丈夫弗兰斯,这是多么坚贞的爱情!在这个意义上,玛丽无疑是爱情脑,但是这样的恋爱脑,在最后知道弗兰斯设计在钟楼上要加害自己的时候,才幡然醒悟,而这种转变又显得不可信,丈夫完全变成了自己的仇人,终于在最后开枪打中了弗兰斯,消灭纳粹,为和平站位,玛丽一下子完成了飞跃,这更成为一个“奇怪”的角色。

威尔逊利用表现主义的阴影制造紧张气氛,用弗兰斯的神经质表现纳粹杀人恶魔的本质,最后以象征的手法用钟上的天使之剑刺死了弗兰斯,这些都是这部电影的亮点,但是如此多的人物设置弊病,让充满悬疑的“陌生人”完全变成了脱离逻辑的“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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