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8-01 《黑客帝国》:程序时代的生命寓言

2199年的现在?还是2013年的现在?或者1999年的现在?在时间的序列中,“现在”和任何一个节点一样,都是数字的排列组合,程序和梦境,现实和虚幻,就像摆在尼欧面前的红色药丸和蓝色药丸一样,是自我选择,是自我命名,是生命呈现的双重人格,“我想你现在就感觉自己像是掉进兔子窝的爱丽丝吧?”答案是无解之惑,或者也是无惑之解,或者只有拔掉电源插座的时候,才发现现在才是可以触摸、可以感知,以及唯一不可复制的存在。

生命首先必须是存在。墨镜和黑衣,电脑程序和老式电话,以及城市剧场和街道,以及那迎面过来的红衣女郎,都是程序的一个组成部分,也都是在现实世界的另一面,它们只是背景,连同那个2199年的现在的时间。而对于尼欧来说,他的第一个疑问是:我是睡着了还是醒着?背景不是现实,现实就是梦境,他叫安德森,一名电脑程序员,这个社会中的一个生命体,有社会保险,还会帮助房东打扫垃圾,但是另一个他却活在电脑中,在程序、密码、数字组成的世界里,代号:外星人尼欧。

这就是“双重人格”,就像尼欧藏着非法软件的那本书《仿真和拟像》,法国哲学家让·鲍德里亚的作品,在这部作品里有一个基于拟像的超现实体验,而这种对现代商业化、媒体化社会的寓言变成了尼欧的双重人格。睡着还是醒着,醒着做梦还是梦见了现实,只有当电脑运行的时候,人的存在才会是一个矛盾体,一个“仿真和拟像”的寓言。那是一个恐怖的梦,尼欧的嘴巴被封住,不能说一句话,而那只电子虫从肚脐进入身体,程序进入人体,当不能畅所欲言,自由便是一个梦,所以操纵生命操纵思想永远来自于非现实的那个部分,存在也就变成了在非生命意义下的状态。而当崔妮蒂将电子虫从尼欧的体内吸出来的时候,梦境又变成了现实的一部分,生命的疼痛和恐惧又复归到身体里。

: 安迪·沃卓斯基 / 拉娜·沃卓斯基
编剧: 安迪·沃卓斯基 / 拉娜·沃卓斯基
主演: 基努·李维斯 / 凯瑞-安·莫斯 / 劳伦斯·菲什伯恩 / 雨果·维文 / 格洛丽亚·福斯特 / 乔·潘托里亚诺 
类型: 动作 / 科幻 / 冒险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 澳大利亚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99-03-31(美国)
片长: 136分钟
又名: 骇客任务 / 廿二世纪杀人网络

所以尼欧的困惑实际上是生命的数字化、机械化、程序化,还是机器的生命化、情感化和救赎意义,这也是人类在未来世界,在2199年的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如摆在尼欧面前的两粒药丸,蓝色是返回到真实可触摸的现实世界,但是这样的现实越来越被虚假、病毒、死亡侵占,而红色药丸可以进入一个非现实的世界,一个寻找人类最终存在意义和救赎的地下世界,那里有智能有思想有自我,也有一个救世主,蓝和红是生命在程序时代的二元选择,是仿真和拟像,是被驱逐和被解救,是冷漠和爱。

兔子的刺青开始,这是进入那个黑客帝国的钥匙,然后是梦境,是营养皿,是下水道,是装在后脑勺的跟踪器,是尼布加尼斯号船,是不拔除的电源插座的智能,当然,也有一个在对面的“母体”?当梦里菲思问尼欧,你相信命运吗?尼欧的回答是:“不相信,因为我不喜欢我不能掌握自己人生的说法。”但是人在现实世界里,到底在多大程度上掌握着自己多大程度上可以自我选择?梦里菲思的问题只不过为双重人格的尼欧提供一个存在主义的寓言启示,命运就像梦境,你以为是虚幻的,却可能是真实的,而你以为是真实的,却错误百出令人不敢相信。“这个世界有地方错了,你是一个被驱逐者,是奴隶,一辈子的回忆就是从黑暗的监狱开始,又从人类的动物园结束。”这就是梦里菲思告诉他的真实世界,而在另一个世界里,却被那个叫“母体”的东西统治着,它无处不在,在窗外,在电视机里,在上班的办公室里,在教堂里,母体把那个我们习惯的真理掩盖了,母体就像被设计好的程序,统治着我们不拔掉电源的存在。

什么是母体?母体,Matrix,本意是孕育生命的地方,同时,在数学名词中,也是用来表示统计数据等方面的各种有关联的数据。所以在未来世界里,母体是用代码制造世界的数学逻辑基础,它不仅是一个虚拟的程序,也是一个实际存在的地方,当尼欧吞下红色药丸,便进入了一个盛满营养液的器皿中,身上插满了各种插头以接受电脑系统的感官刺激信号。而正是通过这些信号,建立起强大的程序世界,生命被置换在一个完全虚拟的电脑幻景中。这里有隔壁,有挂着中国书法和水墨画的房间,有街上匆匆行进的行人,和性感的红衣女郎,是的,机器时代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占领了人类的思维空间,用人类的身体作为电池以维持自己的运行。

这是一个巨大的网络,连接着无数人的意识,系统分配给他们不同的角色,但是生命体没有选择角色的权利和意识,而人类也通过这种联网的虚拟生活来创造和生产人类自身,这是程序的复制,人类就像种庄稼一样,被设定好每一个步骤,也就是说,生命的意义被解构了,所有的存在只是智能系统的编程,然后注入能量,然后注入意识,变成一个个个体。但是母体也是选择,这里也有病毒,就像特工史密斯,具有超常的能力,但是这种能力是破坏性的,但不管是智能还是病毒,都是程序的一部分,都是母体的一种形式。

《黑客帝国》电影海报

而尼欧的到来是带着生命的意义,他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智能程序,不是那些庄稼一样的人类,不是被电脑系统控制的那些被饲养的动物,当然更不是没有自由和思想的程序,他是救世主,他有自主意识他有言说和思想的能力,他也将成为未来世界的英雄和领袖,带领人类建造自己的“锡安”。那么锡安又是什么?,是“Zion”,在《圣经》中,它是所罗门王建造圣殿所坐落的山,位于圣城耶路撒冷,而在犹太教中,“锡安”代表着上帝的荣耀,是神的救赎来临的标志,当大地被毁灭后,人类将在锡安接受最后的审判。所以,“锡安”是那些从母体中被解放的人类所栖居的家园,在曾经那个城市的地下世界,是人类对抗母体和机器之城的最后基地。

这是人类在未来的最后家园,也是救世主尼欧对抗机器的圣地。但是如何建造锡安,如何成为一个救世主?梦里菲思说,要解放思想。解放思想就是不仅要从母体的世界中挣脱,也要从现实世界里改造和新生。所以一方面通过梦里菲思的启示,给他非一般的智力和能量,给他格斗训练和勇气,“不要试图打倒我,而是直接打到我。”也就是不要从思想和意识控制自己,而是直接越过禁锢直接颠覆习惯思维,“解放思想”就是纵身一跃超越人类的属性;另一方面,尼欧通过和先知的对话寻找答案。那只汤勺不是你的意识控制它才能使它弯曲,而是把它看成不在你手里,是空无,而弯曲的也不是汤勺,而是自己。所谓“自己知己”,也就是要把世界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不是对象,就像那一块饼干,那一只不说及的花瓶,而那个先知也只是一个普通妇女,和蔼可亲,戴着眼镜,烤着食物,她说:“当救世主就像内心爱着一个人,要全心全意,超越自身的属性。”

但是在一个被程序化的世界里,一定也有错误有恐怖,甚至也有背叛。当梦里菲思带领尼欧、崔妮蒂去寻找先知的时候,先行返回的雷根开始了屠杀,他拔出了在电脑面前控制程序的两个人的插座,使他们无法返回而死在现实世界里,同时对着谭克和惰崽开枪,他说,他厌倦了战斗,他渴望自由,并对崔妮蒂说“我爱你”。但是这种爱是一种淫恶,甚至就是特工史密斯交易的一部分,而特工史密斯的目的就是要成为新的统治者成为锡安的驾驭者,他想要从雷根的交易中获得登录密码。但是这种背叛最后被没有打死的谭克识破,他打死了雷根,救出了尼欧,使他回到了船舰上。

但是梦里菲思却被特工史密斯抓获。为了解救,尼欧重新返回,这是冒险,但是从这一刻开始,尼欧成为了救世主,因为他知道,他一手握着梦里菲思,一手握着自己,这是救世主的使命所在。战斗打响了,尼欧、崔妮蒂和特工史密斯的对峙,其实就是正义和病毒之间的争斗,是生命的救赎意义和程序的毁灭力量之间的争斗。对于特工史密斯来说,只有杀死人类反抗组织的船长梦里菲思,才能实现从“你的文明”变成“我们的文明”,在文明的演化中掌控未来,掌控锡安,从而最终掌控人类世界。

正义与邪恶,在这场被脸谱化的战斗中,起先尼欧和崔妮蒂用自己的力量解救了梦里菲思,使他们能及时返回,但是只留下尼欧和特工之间的决斗时,尼欧并不是对手,甚至最后在特工的枪声中被打死。但是生命并不是以死亡作为终结,尼欧的身体之死也只是先知曾经说过的那样,只是看见的汤勺,只是被打破的花瓶,却不是自己,所以最后尼欧在崔妮蒂面临毁灭的时候,深情地对尼欧说:我爱你。一切是黑暗,一切是破坏,一切是死亡,但这并不是终结。“我的名字是尼欧。”这是尼欧在特工叫他安德森的时候的回答。外星人尼欧,救世主尼欧,只有那一刻,尼欧复活,他用更快的速度将特工置于死地,这是爱,超越人类和机械时代的程序,用回归到生命的本体,而按照建筑师最初编写救世主时的任务,救世主的使命就是在锡安运行一段时间后,将锡安的代码带回到母体的源程序进行重装,同时机器摧毁锡安,而尼欧与其他救世主不同的是,他的意识中增加了关于爱的编码。

爱是人类情感最重要的一部分,当2199年的现在变成母体的程序,当生命进入数字化、机械化、程序化的未来而受到威胁的时候,爱的出现代表着生命的真正复活,代表着程序世界又被赋予了生命化、情感化和救赎意义。这是安迪·沃卓斯基和拉娜·沃卓斯基在电影世界里设置的另一道密码,柏拉图的洞穴、笛卡尔的我思、萨特的存在主义、后现代主义等哲学,印度教、佛教、犹太教、基督教等宗教,以及各种如梦境的科幻,《黑客帝国》的世界里重新注入了自我、生存等命题,双重人格、二元世界,以及现在和未来,最后的归结点一定是正义战胜邪恶,只不过在程序时代,当死亡变成删除,而复活变成重装,一切又开启了新的起点。轻易解决了死亡,轻易赋予了重生,救世主尼欧面临的将是一个没完没了循环的开始,当最后,尼欧说:“我不知道将来,我来这里,不是告诉你们,一切将怎么结束,我是来告诉你们,一切将怎样开始。”

不是结束,是开始,“人人自由,畅所欲言”的世界重新开启,而那个“没有管制,没有钳制,无疆无域的世界预示着新的战斗又将开始,而这里的背景是电脑屏幕上闪烁的绿色字符,是“舰控系统崩溃”的警告,新的危机已经到来,就如电影最开始的那个问题:“这条线你担保没有动过?”被设置的程序在改变,那不相信的命运在改变,而当我们触摸到2013年的现在,触摸到安迪·沃卓斯基和拉娜·沃卓斯基已经以身体的变革完成《云图》的建构的时候,还有谁能保证我们可以在无处不在的母体之外?

只是唯一不变的是:那电脑的插座一直没有能够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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