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9-27《鹫与鹰》:他们永远属于蓝天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电影原型Waldo Pepper在网络上竟然查不到详细的资料,无论是关键词“华都·帕帕”还是翻译成“伍尔·比柏”,又或者是“沃尔·佩佩”,都没有个人资料——难道乔治·罗伊·希尔完全虚构了这个名字?但是对他的命名又是“伟大的”,而且在电影开始和结束的时候,黑白的人像照片展示和1895-1931生卒年的标记,就证明他是一个历史上存在的人物,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飞行员。
“Waldo Pepper”没有从历史中退场,却在对历史在再现中只剩下电影中的影像,这的确是历史的“伟大”和现实的“无名”之间形成的巨大反差,而这一反差在希尔的这部电影竟成为了帕帕的命运写照。他曾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是空军飞行员,真正结束退役后他开始了飞机特技表演,为了吸引乘客,他的广告语就是:“与伟大的人一起看天空。”这不是自诩,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却是落魄生活的开始,帕帕只能以飞行特技表演的方式维持生活。他先是自己招徕乘客,遇到了同样工作的阿克塞尔,在竞争中阿克塞尔的飞机在起飞时掉落了轮子,最后飞机迫降在河面上,阿克塞尔受伤;之后他们加入了迪尔霍夫的飞行“马戏团”,依然是进行飞行特技表演,虽然帕帕和阿克塞尔设计了难度更高的表演,但是观众依然寥寥,甚至帕帕在测试时也撞向了建筑,此次受伤比阿克塞尔更严重,甚至差点失去了生命。
曾经的荣誉似乎已经不再,他们必须为生活而拼命,帕帕和阿克塞尔的受伤就是这种残酷现实的写照,而更为残酷的则是死亡,在迪尔霍夫马戏团生意不景气的情况下,他们想到了招徕观众的办法,那就是让玛丽·贝丝在飞机上进行表演,希望在大风吹开她的裙子时吸引观众的目光。这是一次谁也没有料到的危险飞行,一开始贝丝乘坐在阿克塞尔驾驶的飞机上,然后贝丝在升空之后走到了飞机的机翼上,当飞机经过小镇的天空,当大风吹动贝丝的裙子,的确吸引了小镇的居民,但是演出还没有展开,贝丝在飞行中就已经被冻僵了。见此情景,帕帕乘坐另一架飞机,慢慢接近阿克塞尔的飞机,然后冒险爬上了阿克塞尔的机翼上,靠近贝丝之后让她把手伸给他,贝丝在飞行速度中松开了紧握的手,当帕帕试图去抓住她时,失手滑落,贝丝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失去了生命。事故发生,帕帕也失去了再次飞行的资格,但是飞行特技表演还在继续,以斯拉作为设计师开始了高难度的外循环飞行,这样一种挑战极限的特技的确让人大呼过瘾,但是以斯拉最后还是驾驶飞机坠落,在帕帕去营救的时候,飞机又发生了火灾,以斯拉最后葬身火海。
导演: 乔治·罗伊·希尔 |
贝丝和以斯拉为特技表演献出了生命,阿克塞尔最后去了好莱坞,作为替身演员,他依然冒险从事表演,帕帕在失去了飞行的资格之后也去了好莱坞,改名为布朗,工作依然是在危险动作中成为替身。这就是“伟大的”飞行员面临的生存困境,导演希尔讲述他们的故事,一方面呈现了无所选择的命运无奈,但是这种无奈却并非是悲剧性的,或者说希尔刻意将悲剧化为了一种自嘲,所以从整体上来说反而变成了一部制造笑料的电影,甚至贝丝和以斯拉的死都被一笔带过,这就有了某种突兀的感觉,而且以斯拉的死更让人不解其意,当他驾驶的飞机坠落,帕帕赶去营救,本可以救出,但是飞机瞬间起火,他用棍子打昏了以斯拉,然后驾驶另一架飞机赶走了围观者——为什么他要将以斯拉打昏?或者希尔在这里想要表现帕帕驱赶围观者是为了不让他们被卷入危险之中,但剧情设计上的确让人不解。
另一方面,希尔在这部电影中其实是要从“伟大”中阐述一种精神,帕帕说自己是伟大的飞行员,但是他并没有称自己是世界第一,他屈居第二是因为把当时的德国传奇飞行员恩斯特·凯恩斯放在了至高无上的位置,因为凯恩斯曾经创造了击落70架飞机的记录。在某种意义上,帕帕对自己“伟大”的命名既是一种自豪,也是一种自谦,而这就是对精神的注解,一方面,他认为凯恩斯创造了更传奇的记录,就在于他并没有在飞行意义上考虑战争的正义与非正义,而是在技术上自己略逊于凯恩斯,而另一方面,他更是将空中曾经发生的战事消弭为一种伟大与伟大之间的相遇:和凯恩斯有过正面对战,他甚至有机会“干掉”凯恩斯,但是在关键时刻他的枪卡壳了,在自己哑火的时候,凯恩斯也没有抓住机会还击,而是向他敬礼,帕帕于是回敬了凯恩斯,在敬礼和回敬之间,伟大者和另一个伟大者完成了对话,这场对话也变成了对于你死我活的战争的超越。
在好莱坞拍片时真正遇到了凯恩斯,凯恩斯对于这种精神的阐述就代表了希尔的观点:“在天空中甚至在我的敌人中,我发现了勇气、荣誉和骑士精神。”飞行员是飞机的主宰者,是天空的飞翔者,他们勇于挑战,他们不怕牺牲,他们身上体现的正是勇气、荣誉和骑士精神,即使战争结束了,即使他们为了生存而奔波,这种精神却不会消退。所以当在片场拍摄战争场景时,他们并不是演员而是曾经的战士,他们并非是敌人,而是惺惺相惜的英雄,所以在登上飞机之前,他们扔掉了降落包,所以在属于他们的天空中,他们自由飞行,他们追逐梦想,即使“再现”曾经的战斗场景,在追逐、攻守中不断撞击,也并非是为了获胜,凯恩斯的机翼被撞破了,但是在面对帕帕的时候,他做出了那个经典的致敬动作,同样,帕帕用微笑和回敬回应了他——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一样。
勇气、荣誉和骑士精神在战后并没有过时,它们已经成为了一种刻进内心的精神,没有敌我之分,没有输赢之战,敬礼和回敬成为对这种精神的肯定——但是当把死亡的悲剧性消弭,当伟大的历史逐渐被湮没,希尔对这种精神的至高赞誉是不是反而脱离了现实的境遇?
《鹫与鹰》电影海报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2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