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18《野猫》: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是爱情的承诺,是婚姻的契约,但是当身为山贼之女的丽丝卡嫁给了山贼,当身为中尉的亚力克西斯和司令之女成亲,贫穷者和贫穷者在一起,富有者和富有者成为夫妻,这一种从爱情走向婚姻的承诺却变成了不同身份相爱者难以跨越的鸿沟,当刘别谦不再专注于阴差阳错的大团圆结局,是不是意味着回归了阶级理性?
“四幕荒诞剧”,这是刘别谦在这部柏林系列电影最后一部中给出的标签,“荒诞”是为了解构现实的合理性,是为了制造一种出乎意料的效果,但是最后荒诞还是回归到了秩序——荒诞更像是刘别谦对于以前那些戏剧设置的一种告别,当告别荒诞,理性真的成为可能。在剧情设置上,刘别谦似乎尽显荒诞:一个是以强盗克劳迪亚斯为代表的秩序破坏者,一个是以司令为代表的秩序维护者,他们共同的特点是拥有一个女儿,而且强盗之女丽丝卡和司令之女丽丽又都爱上了“勇猛”的中尉亚力克西斯。荒诞感产生,是因为对于亚力克西斯而言,他似乎需要在完全不同的女人之间进行选择,那么,这种选择必然拥有一种理性,那就是爱。
莉莉是爱亚力克西斯的,当司令接到报告说亚力克西斯中尉将被调到边境要塞,本来忧郁的莉莉马上焕发了活力,未见面却满身喜欢,唯一的原因就是亚力克西斯是一个“勇猛”的人,“现在终于有了勇猛的人。”如何勇猛》刘别谦用了及其夸张的手法表现亚力克西斯的勇猛,他在即将告别的时候,被小镇上的女人围住,他们都是亚力克西斯的崇拜者、痴迷者,或者是和他发生故事的女人,这些女人组成了人山人海的壮丽图景:她们喊着“我的小甜甜”,她们不断抛出飞吻,她们不舍他的离开,她们的心碎了,她们的嗓子哑了,对于这一种狂热,刘别谦除了在现场用人海战术来体现之外,还用了另一种侧面描写的手法:无数的孩子在广场上大声喊着:“再见,爸爸!”——原来,这些孩子都是亚力克西斯和这些女人生下的孩子,他是无数孩子的爸爸。
导演: 恩斯特·刘别谦 |
无数的女人、无数的孩子和一个男人,组成了一与多的关系,无论在爱情意义上,还是在欲望层面上,这种不对等的关系都构成了及其荒诞的效果。所以“勇猛”几乎成了一个传说,当莉莉用一种向往的神情期待亚力克西斯的出现,这种爱本身就变得不合理。而在亚力克西斯调往边塞的途中,遇到了强盗,丽丝卡作为强盗的首领之女,劫持了亚力克西斯,从这时候开始,亚力克西斯的传说光芒慢慢褪色,他成了俘虏,还被脱去了象征身份的外套和裤子,非常狼狈地徒步到了要塞,到达要塞之后,司令欢迎他,莉莉也见到了自己向往已久的猛男。
但是,当丽丝卡劫持了亚力克西斯并留下了他的衣裤,一幕爱情似乎在她心里萌生了,她看到了他的照片,知道了他就是传说中的中尉,于是,将照片挂在帐篷上,不断地吻着他的衣裤,一种狂热让她有了爱的感觉,甚至在后来的一个梦里,她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男神,亚力克西斯还送给她“一颗心”,这颗心其实是一个面包,丽丝卡吃着亚力克西斯的“心”,她的心也完全被他俘虏了。亚力克西斯到边塞报道之后,他率领军队去剿匪,在雪地里和强盗发生了激战,激战中丽丝卡再次和男神相遇,虽然是作为敌人对立着,但是对于她来说,是爱情不断得到了巩固;当亚力克西斯凯旋,司令为他举行庆功宴,在歌舞升平中,丽丝卡却带着强盗来偷衣服,刚好又遇到了亚力克西斯,这次她没有放过自己表白的机会,而亚力克西斯似乎也喜欢她,于是两个人抱着激吻。
《野猫》电影海报
亚力克西斯爱着丽丝卡,丽丝卡爱着亚力克西斯,但是一种难以跨越的鸿沟是:亚力克西斯必须是强盗的敌人,“但是我要逮捕你”,这是他对丽丝卡说的话,而正因为取得了胜利,司令要把女儿莉莉嫁给亚力克西斯,于是在这场婚礼上,丽丝卡作为闯入者又一次破坏了现场,她和亚力克西斯在一起,他们似乎准备将这场婚礼变成自己的婚礼,但是看到哭泣的莉莉,丽丝卡还是离开了。回到父亲那里后,因为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梦,司令决定将她嫁给别人,在强盗中只有一个男人表示要娶她,丽丝卡是一个强悍的女人,但是那个弱小的强盗在爱情面前却集聚了力量,甚至他就变成了勇猛的男人:他拉着丽丝卡的双脚,在雪地里奔跑,他以自己奋不顾身的勇敢赢得了丽丝卡的心——这似乎是某种隐喻,男人成为了勇猛的人,才会代替在丽丝卡心目中的亚力克西斯。
终于两个人结婚了,但是丽丝卡似乎没有完全忘记亚力克西斯,而看到这一切的丈夫主动解除了两个人被连在一起的链条,让丽丝卡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于是丽丝卡再一次去找亚力克西斯,而亚力克西斯也正好在雪地里遇见了她,于是两个人又抱在一起,在雪地里翻滚,但是莉莉的出现,让丽丝卡终于做出了选择,她一个人踏着厚厚的雪离开了边塞,回到了强盗大本营,而她看到的一幕是:因为自己的离开,那个爱着自己的强盗悲伤流泪,泪水汇成了河流,“逆流成河”是何等的悲伤,也意味着这场婚姻对他是多么重要,也折射出对丽丝卡的爱是多么深厚,于是丽丝卡回到了他的身边,而另一边的亚力克西斯尽管也不爱莉莉,但是在盛大的婚礼上还是和她携手走到了一起。
一个男人被身份完全不同的女人所爱,男人又爱着与自己为敌的女人,这无疑是爱情最后覆灭的背景,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不再是一种以爱的力量消融的结局,而成为被割裂的现实。但是这一幕回归秩序的爱情,看起来并无多少悲剧情愫,刘别谦似乎也不想在这里表达关于爱情的深刻主题,他似乎只是沿着“荒诞剧”的预设,走向了影像游戏的世界里,用镜头表达荒诞:无数的女人、无数的孩子制造的集体性疯狂,悲伤逆流成河的夸张表现,各种几何图形构成的画幅效果。而爱情本身而言,强盗和中尉之间的感情,在冲突、融合、难舍和离开中,也完全只是一场游戏——刘别谦或者只是用这种差异化的身份设置作为外壳,来获得纯粹感官上的喜剧效果,于是,他和她结婚了,他和她也结婚了,不管是拥有身份的军人,还是没有身份的强盗,贫穷和富有中,各自回归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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