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01我对世界尽头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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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尽头:走廊的中间竖立起了蓝色的隔板,它几乎从地面连接到了天花板,一种阻隔,仿佛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当然,走廊并非是唯一从东到西或从西到东的通道,在没有锁的办公室里,你还可以选择推开透明的玻璃门,然后穿过南北向或东西向的门,像是跨越了蓝色隔板,最终抵达留着位置的办公室——可是,当推开那扇玻璃门,和蓝色隔板组合在一起的阻隔反而变得更加牢固:玻璃门的这一边是用铁柜顶住的,另一边也一样用铁柜顶着,稍微用力根本无法推开那扇门。

蓝色的隔板,两个沉重而坚硬的铁柜,这便组成了“尽头”,在无论可走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只能转身返回,只能选择另一个通道:从只能到达三楼的西边电梯而下,到一楼,沿着被红线划定的专用通道里退出,然后再从大门的另一边进入,然后从被红线划定的另一边进去,穿过幽暗的长长通道,乘坐东边的电梯,再次来到三楼,没有阻碍地进入留着位置的办公室。整个过程是通幽的,但却是顺畅的,当最终落座于空着的位置,上班的第一个动作才在历经曲折中完成。

从西边到东边,或者从东边到西边,在蓝色隔板的存在中,一天走廊被分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包括沉重而坚硬的铁柜,包括被封锁的防火门,共同组成了一种禁忌:一年一度的大会今天拉开帷幕,为了防疫需要,参与大会报道和未参与大会报道的人就封闭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首先是禁忌之命令的存在,不可抗拒也罢,贯彻执行也好,它必须将通畅的世界隔开为两个互不关联的存在;其实,则是用一种坚固的形式完成了现实的命名,蓝色是标志,是符号,即使用足够的力气可以移开铁柜可以通过玻璃门,但是那分明提醒你是违反了规定触犯了禁忌,于是,一种形式上的象征意义,从地面到天花板,从东边到西边,从今天到明天,将成为永远的封闭,将制造永远的尽头。

尽头的存在扩展成了一个禁地,它是终结,它是句号,它是牢不可破的壁垒,它在禁止跨越中成为未知。这是三月的第一天,第一天而走向尽头又返回,是不是无限延长了那个已经结束的二月?冬春交错的二月,假期结束开启工作之日的二月,以及只有二十八天的二月,在最短的时间中已经制造了一个尽头:尽头之处是白天戛然而止而黑夜降临的终点,尽头之处是雨水即将滴落却又猝然悬挂在空中的尽头,尽头之处是构思完成将要书写却空空如也的尽头——尽头被制造成一个永不跨越永不通行的存在,甚至连返回都变成了一种无聊的想象。

是的,二月看了电影,读了图书,写了博客,并且无限接近了今天,但是当尽头连接了天与地,那些电影、图书和博客都被放置在了封闭的世界里,蓝色,光线透过来的蓝色,目光可以抵达的蓝色,最终只剩下对面的影子,在尽头之外再无打开而看见的可能:11部电影,7部图书,31篇博客,创造了“或。者”开启以来的新低,它们散落于时间之中,也成为零碎的影子,在不可抗拒的蓝色之中,以最后一天猝然降临作为终点而变成了一段历史——即使最后一天之后是第一天,即使二月结束之后是三月,即使冬天之后是春天,在早已成为尽头的禁忌世界里,再无延续,甚至于那梦中的热汗,那凌晨的惊雷,都无法逃逸出禁绝的命运,最终成为逝去的象征,如末日降临一般,再无开启的可能。

蓝色的隔绝制造了尽头,是因为对“世界尽头”一无所知:第一天从文件夹里打开下载好的文德斯电影《直到世界尽头》,从第一部开始观影,接着是第二部,一部四个多小时的电影,以这样的方式进入剧情,似乎也是零散的。但是直到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才发现有些不对:那一艘轮船,那一些冲突,那关于宗教和权力的角力,那死亡的降临,充满了故事性,但总不是文德斯的风格。暂停,检索《直到世界尽头》的介绍:“1999年世纪末,一颗印度的核子卫星即将坠地,地球上一片恐慌,视之为世界末日的到临……”文德斯制造了一个幻觉意义的时空,卫星坠地、地球恐慌,以及寻找劫匪的经历,都和已经打开的那个1812年的航行无关。

暂停,其实是终止,是用一个按键的方式制造了观影的尽头。果然,仔细寻找资源,认真完成下载,按照计划观影,最后竟然是乌龙:根据最后“谨以此片献给利·杰克逊”以及剧中演员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找到了线索,打开的是《直至世界尽头》,To The Ends of The Earth,甚至不是电影,是导演戴维·阿特伍德2005年拍摄的三集电视剧,讲述一艘航向澳洲的皇家海军军舰兼客船上的众生态,当舰长、军官、普通水手和特权阶级子弟、牧师、艺术家、教育家、女教师、律师助理组成形形色色的人物,探索世界的船便是一个封闭的世界,它轻易制造了世界尽头;而文德斯的电影《直到世界尽头》,“Bis ans Ende der Welt”,是“Until the End of the World”——To趋向一个既定的目标,而Until的否定状态更能表现末日情怀。

几乎相同的片名,一样四个多小时的长度,在未进入观影之前,根本无法辨认出谁是谁非——在外面观望的人,永远对世界尽头一无所知。而一旦进入,在场性才有可能退出,才有可能终止,才有可能沿着另一条路前行,“直到世界尽头”,1999年的末日,是为了打开另一个时间,是为了启动另一种叙事,是为了完成另一次出发:山的尽头是另一座山,海的尽头是另一片海,人的尽头是另一个人,尽头只是一种虚幻的重影,于是,另一部电影开始上演:移开了沉重而坚固的铁柜,打开并穿过了透明的玻璃门,蓝色的尽头在身后,东西的隔离在身后,形式的禁忌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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