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3-01 《四千金的情人》:以共和的名义

拥抱着自己美丽的妻子露丝,坐上了离开农庄前往美国的马车,对于费尔南多来说,这是一种幸福的开始,这是一个民主的起点,身后的岳父曼诺洛对他说:“爱带来痛苦,也带来欢乐。”这是对于经历了“四千金一情人”荒诞故事而拥有自由的爱的美好祝福,因为身为共和党的曼诺洛已经看到了共和制国家的曙光:“现在西班牙是一个共和国。”共和是一种政治目标,更是一种生活理想,它打破了旧秩序,它迎来了新世界,但是在共和的名义下,一场反道德、反伦理的斗争,是不是也意味着爱情甚至情欲上的“共和”?

费尔南多,一个革命失败中的逃兵,一个只会做饭的年轻人,一个不信教的无神论者,在1930年保皇党和共和党的斗争中,他其实是一个坚定的共和党人,共和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许是一种自由生活的到来,是前往美国的梦想实现,是可以吹着自己喜欢的号子,是享受生活本来的快乐。所以他在逃离兵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妓院满足欲望,而当这样的一种欲望满足被打上了“共和”的标签,似乎就是一种荒诞的开始。

身上的钱不够,10比索似乎只能在深夜时和妓女上床,但是他宁可等待,而更为讽刺的是,妓院里竟然坐着神父堂路易,竟然坐着同样希望共和的曼诺洛。一个独自生活的老头,对于他来说,共和的意义是不受上帝的控制,“一受洗,一生就完了。”这是简单的共和思想,也是矛盾的生活方式,当费尔南多终于跟着曼诺洛回到他的家的时候,他告诉他的一个秘密是:我那玩意只有在我太太面前才能硬起来,所以其他人都没有玩过。

: 费尔南多·楚巴
编剧: 费尔南多·楚巴 / 拉斐尔·阿斯科纳
主演: 佩内洛普·克鲁兹/艾妮安娜·姬儿/Miriam Díaz Aroca/Gabino Diego/费尔南多·费尔南·戈麦斯
类型: 剧情 / 喜剧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西班牙 / 葡萄牙 / 法国
语言: 西班牙语
上映日期: 1992-12-04
片长: 109 分钟
又名: 美好年代 / The Age of Beauty

只有在太太面前才能硬起来,这是一种欲望的唯一性,而共和所追求的自由与此形成了一种悖论;曼诺洛的房间里有太太阿米莉亚的唱片,她是一个歌唱家,在世界各地巡演,唱的最著名的是《圣母颂》,曼诺洛听的是圣歌,却拒绝入教,这又是另一个悖论;而当他邀请费尔南多和他睡一张床的时候,他要费尔南多给他读的竟然是《圣经》:“因为人的命运和野兽的命运相同,共同的归宿都是死亡。他们拥有共同的呼吸,人不比野兽强,最终的归宿都是虚无,都是尘归尘、土归土,人的灵魂不一定去往天国,野兽的灵魂不一定归于地狱。做人的快乐莫过于经营事业,使之蒸蒸日上,因为谁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人和野兽有着相同的命运,最后的归宿是虚无,所以没有天堂没有地狱,所以人需要着眼于眼前的快乐,满足于眼前的欲望,在曼诺洛的家里,费尔南多似乎也成为一个现实主义者,而所谓的共和,也完全变成了一种现实意义的追求。当第二天按照计划要离开这里去马德里,但是费尔南多当看到曼诺洛在火车站迎来了自己的四个漂亮女儿的时候,费尔南多终于改变了自己的行程,他以返回的方式离开了共和的目的地,第二次进入这个充满诱惑的家。

这是一种彷徨,这是一种矛盾,而对于这个处在共和与保皇之争白日化的国家,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受到了影响,他们也像曼诺洛和费尔南多一样,生活在没有结果的夹缝中,而更多的人则是观望。那些村民们在化装舞会上讨论着要不要共和,如何共和,当听说共和党取得了胜利,他们又和曼诺洛一样扯出大旗到镇上去参加活动。那个叫华尼托的年轻人,一直追求着曼诺洛的第三个女儿萝西欧,他拥有着财富,也在母亲的教育下准备做一个牧师,所以对于他来说,效忠国王,信仰上帝,就是一个保皇党人的生活,就是为了维持一种秩序,但是不喜欢他的萝西欧设置各种难题,于是当共和的风声吹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他便以脱离教籍的方式来获取萝西欧的肯定,这是一种否定自我的方式,摆脱母亲的约束,摆脱宗教信仰,但是这样一种共和也只是为了一种欲望,“共和体制内爱是自由的。”所以当被萝西欧拒绝之后,他又叫嚷着重新入籍,“我再也不共和了,我要效忠国王。”

《四千金的情人》电影海报

可笑的共和理想,荒谬的共和行动,共和意味着一种自由,意味着权利的充分表达,意味着不向国王效忠,但是当一种爱情甚至情欲以共和的名义被打开的时候,它是不是也是一个荒诞的现实。费尔南多似乎在进入曼诺洛家中,在认识了四个美丽的女子中,强烈地迸发出共和的欲望,而这种欲望在反道德、反伦理中似乎又变成了简单的自由。在萝西欧为他铺设玉米茎做的床,用暖炉取暖的时候,费尔南多抱住了性感的萝西欧,把她按压在床上,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没有所谓的感情,有的只是冲动中的欲望。萝西欧拒绝了这次冲动,似乎是理性的一种回归,但是当华尼托拼命追求而使萝西欧想要摆脱的时候,费尔南多又以安慰的方式得到了萝西欧的好感,于是事情便发生了。事后费尔南多的苦恼是:我如何跟你父亲说?他想着这一种身体的欲望会变成爱情,是需要责任,但是萝西欧反问,为什么要说?实际上很明显,萝西欧虽然第一次拒绝,但是在她看来,喜欢也仅仅是情欲意义的,是不走向婚姻的目的地。

而第一个让费尔南多满足欲望的薇诺塔,则更是变成了对于身体的欲望书写,在化装舞会上,费尔南多被姐妹们打扮成一个女人,穿着裙子和丝袜,抹着鲜艳的口红,而薇诺塔则穿上了他的军装,画上了小胡子,一身帅气,洋溢着阳刚之气。这其实并非是为了化妆舞会的易容,实际上是薇诺塔男性化的一种证明,由于家里是个女儿,曼诺洛的妻子阿米莉亚从小就把薇诺塔当成男孩子来养,所以后天的影响是她变成了“他”,而当费尔南多打扮成漂亮的女人的时候,恰好满足了她一直追求的欲望。于是在用酒瓶打伤了骚扰者之后,把费尔南多带到了那杂草的“爱巢”里,以一种主动的方式,以上位的姿势,完成了关于身体的命名,这是一种反置的表达,而费尔南多却认为是一种性基础上的爱,当第二天醒来告诉曼诺洛自己恋爱的时候,却被泼了一盆冷水,曼诺洛的忠告是:“别期望太高,你不会成功的。”而费尔南多找到像一个男人那样劈木材的薇诺塔的时候,她说的一句话是:“昨晚的事不值一提。”因为一个男人是不可能和另一个男人结婚的。

与萝西欧在被追求时释放的欲望一样,薇诺塔在倒置的世界里获得欲望,是违背道德和伦理的,所以她们对于爱的拒绝,一方面只是希望享受自由,另一方面在潜意识里也被世俗道德所约束,而第一个女儿克莱尔,作为丈夫刚死去的已婚女人,更是在道德的框架里,但是她也像其他妹妹一样,喜欢上了费尔南多,她故意把费尔南多带到丈夫淹死的小河边,故意把他推向水,又故意将他救上岸,在人工呼吸中把身体也全部给了她,当萝西欧和薇诺塔发现克莱尔湿漉漉的屁股的时候,完全明白了一切,但是装作不知道,因为他们也同样在费尔南多身上获得了欲望的满足。

一个是被人追求订婚了女人,一个是变成了男人的女人,一个是已婚女人,费尔南多面对的这三个女人都无法让他获得一种感情上的皈依感,所以爱情变成了反对道德却又被道德束缚的悖论,最后甚至成为了情欲上的“共和”,面对这样的现实,曼诺洛对逃避的费尔南多进行了劝解,而他引用《魔山》上的话告诉费尔南多的是“最引人入胜的是自然,是身体本身”:“啊,那迷人的肉体的美既非画笔勾勒而成,也非石头造成,而是鲜活、易腐烂的物质组成……看那肩膀和那胯部,和那胸前两边盛开的花朵。整齐并列的肋骨,肚脐静卧在柔软的腹部,双腿间隐藏的性感部位,让我感受你毛孔里散发的香气,轻轻抚摩你的绒毛。水与蛋白组成的人形,却逃不脱坟墓的命运。在我的唇印在你的唇上的时候,让我去死吧。”

不是享乐主义,是人的一种自然主义,在这里当然没有所谓的道德绑架,没有宗教束缚,没有规则约定,只有赤裸裸的身体,只有真实的欲望,而当费尔南多最后面对最小的露丝的时候,这种自然主义最终变成了自由主义。露丝,是没有道德约束的女子,所以她和费尔南多朝着爱情的方向行走,当费尔南多放弃去马德里来到曼诺洛家门前的时候,是露丝第一个发现了他;当薇诺塔和费尔南多在“爱巢”里发生倒置的性事,他第一个告诉露丝说自己恋爱了;当费尔南多掉入河中得了肺炎,是露丝一个人去照顾他,当他听到费尔南多昏迷中说:“克莱尔,我不会游泳啊,我爱薇诺塔;我要娶萝西欧……”唯独没有提到露丝,露丝一盆冷水泼向费尔南多,然后愤怒地离开。

“我早就对你一见钟情了。”这是费尔南多在最后对露丝说的话,而躲在树丛中的母女们赞叹道:“初恋,是多么纯洁,多么神圣啊!”也终于在没有道德约束中,露丝和费尔南多走向了婚姻的殿堂,这是一种爱的归宿,也是共和式的生活,“我不要像他们一样,你如果不爱我了,我还可以离开。”这是爱情中的自由主义,这是生活中的共和态度,颠覆的是规则、道德和伦理,享受的是生活本身。而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在他们准备在教堂里举行结婚仪式的时候,却发现堂路易已经吊死在那里,他的手上拿着一本书,书上写着:“舍去自己的性命,以远离死亡的恐惧。”

共和的生活已经开始,它改变了道德,改变了宗教,改变了制度,她回归到生活本身,它变成了自由的代名词,正如从国外演出归来的阿米莉亚,在曼诺洛的房子底下高声唱道:“在传说中的国度,住着一位老艺术家,魔笛是他拥有的全部。他是如此贫穷,这可怜的笛手,他无家可归,无家可归栖息在树荫里,傻瓜,林中的鸟儿把他从睡梦中唤醒,这老年的笛手唱了起来,他骄傲地对着鸟儿歌唱……”歌声唤醒的是曼诺洛唯一的欲望,唤醒的是生活最自由的表达,唤醒的是共和的现实——阿米莉亚带着自己的“老艺术家”,另一个丈夫格勒,在她和曼诺洛疯狂性爱中,他却在外面孤独地等待。

以共和的名义,费尔南多成为“四千金的情人”,以共和的名义,他们享受着自由的性爱,以共和的名义,逃离道德的束缚和上帝的统治,但是共和或者也是一种被异化的理想,就如费尔南多逃出兵营遇到的那两个保皇党的士兵,他们是翁婿,岳父在犹豫中终于打开了费尔南多的手铐,他说:“也许共和党会赢,政府可能垮台。”但是却遭到了女婿的反对,他甚至用枪杀死了“识时务”的岳父,但是他面对的不是保皇的胜利,而是另一种迷惘,在痛苦中他叫到:“他是仁慈的化身,去他妈的共和党!”又一声枪响,他杀死了自己。杀死别人,又杀死自己,这或者就是那一个动荡岁月消灭人的两种方式,无关保皇,无关共和,只有活着和死去,只有爱和不爱。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5066]

随机而读

支持Ctrl+Enter提交
暂无留言,快抢沙发!
查看日历分享网页QQ客服手机扫描随机推荐九品书库
[复制本页网址]
我在线上,非诚勿扰

分享:

支付宝

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