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3-01 天欲雪

身体的某次寒冷感受,似乎是外化于形的,当初他说:“太阳的作用并不是帮助大白菜生长的。”是的,如果没有耀眼的光,那么生长也只是一种植物的独自暗语,离开那些成熟的记忆,离开不能移动的触角,甚至离开身体的一次勃发,就在每天的被动语态中,被词语包围,最后被词语覆盖。

一本小说,已经过去的小说,其实找不出那些光耀的句子,就像找不到在淅淅沥沥的雨中盛开的寓意,一切都是命定的,大白菜的植物王国里,只有素食主义者的向往和致意。而人呢?在小说之外,他们居住在一本词典里,一本没有词条的词典里,他们就是自己,没有注解,就像没有太阳的伟大作用。如果每次都打开书,就从那些不认识的词开始,逐条逐字地深挖下去,看见那些叶子、根系和种子,看见腐烂的泥土,看见冬天里的一些雪。

只是,雪不再降落在厚厚的词典里。远处是雪粒子的声音,很清脆,一下子惊动了安静而没有太阳光的夜晚,这是三月的一天,这是春天即将到来的一天——从黑夜开始,从欲雪未雪的黑夜开始。没有关窗,所有的声音都进来了,却是像过滤了一样,可以辨别出寒冷里的那些挣扎,隐没在风中,隐没在黑里。就像有很多人隐没在日常的故事里。

那些故事必将远离小说,远离词典的,“我们刻意放逐自己远离日常生活,骄傲地活在括号里。”这是一个强调句,本来就在那个即将逝去的冬天里,括号是前后一致的,没有残缺,完整地写在句子的末尾,然后是一本读过的书,逐字逐句都已经变成了过去式,就像曾经的雪。三番五次,然后彻底消失,安放在书里的,有被覆盖的页码一样,再次翻开一定只是怀旧,只是寻找一点遗忘的记忆,而在那时候,那个句子也不是原本的句子了,括号好像也被隐藏了。

雪的一个比喻。只是雪粒子的声音像是唤回了一个日常生活有关的故事,冬天,还在那里挣扎,还需要用身体的某个部位来解说,它掉落在地上,经过天空,经过灯光,掉落在地上。而后或者没有听见,或者已经想象成了曾经一样的漫天大雪,但是在日常生活的细节里,它一定是在大地之上化为一种水,不是覆盖的水,是融化的水——从括号里逃逸出来。

然后看看天,看看那些划过寒冷的天,黑暗还是黑暗,水还是水。“我们带上镜子月亮/积木以及房屋,偶遇灯火/斑马线一样穿过”,这是雪的陈述?还是想象的侵袭?没有说到水,只有流动,偶遇日常生活的灯火,穿过日常生活的斑马线,然后在括号之外死去。像镜子一样的水,在大地上停留着,如果是隐喻,也一定是雪粒子最后的身体,外化于形的身体,没有太阳光,不是大白菜,记忆也只是在艺术的夜晚打转而已。

那么就只剩下那一滩化成的水。在夜晚的安静中,是一个人的行走,是重新感知自己的行走,踩着水的影子,踩着自己的影子,如此没有边际,如此被自己说服,身体的某次寒冷感受,又像回到了不被注解只剩下词条的词典里。小说已死,日常生活的夜晚,必须允许一次有水的行走,如流下的汗,从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然后渗透,然后滴落,然后消失。

身体有关的,不只是隐喻,也不是虚构,或者也不是让人痛苦和难受,它就是一种反复的存在,在太阳的照耀下,也在黑暗的笼罩下,在冰雪的降临中,也在没有终点的奔波中。一种状态的开始必将意味着另一种状态的结束,一个季节的终结也在打开另一个季节。不是循环,是否定之肯定,是蛰伏之苏醒。而四周是冷寂的灯,是无关的车,是不再到来的雪。在季节之外,谁都没有看见自己的括号里有着怎样的骄傲。

“靠不住的南方,你以为这里没有冬天,但是你忘记自己身上就带着冬天。”没有雪,只有声音,没有寒冷,只有汗流,被隐藏的冬天,以及身上带着的冬天,都未曾离开,而这之后,在括号之后,或许那些在书里,被读过的句子,被收录的词条,也会像纷纷扬扬的大雪一样,再次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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