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07七乘二十四的立冬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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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道,一生中终会有那么一次,雪会飘落在我们的梦中。
    ——奥尔罕·帕慕克《雪》

雪是被写下来的,飘落在梦中,仅仅是一张纸上的书写。这是空无的忧伤,即使在物的层面上是对称的六边形,即使隐喻着“我们的城市是个安宁的地方”,即使以梦境的方式完成一次命名,雪,始终没有真正走向现实的存在。

一部小说被合上的时候,雪却真的下了。南方以南的北方,北方以北的更北方,雪都在下着,纷飞地下着,持续地下着,像一生中仅有一次地下着:个性十足,威猛十足,覆盖而隐没,隐没而狂欢。飘落在大地上,这是大地的法,但是依然下在纸上,是另一部小说的开始:它倏忽变成了水,一滴,两滴,以同样的方式制造着“大地的法”,下坠的使命,从来不会飞跃最底部的存在,在底部至底部,画出一道线,一切都滴落而消失在那道线的背后。

今日立冬。不管是南方以北,还是北方以南,不管是飘飞的雪,还是滴落的雨,都在这应景的一天里,成为冷寂的象征。12时59分迎来的节气,似乎是悄无声息地变化:它不是冬季命名的仪式,不是宣布进入最冷的日子,甚至也不是一生那么一次地飘落在梦中——因为,一切都不是小说的书写形式。小说之外是现实,现实之中是时间,精确到分,一伸出手,手指最前端仿佛不用用力地触动,就已经抵达了那个整点的时刻。但时间仿佛是虚幻的:12时59分每个人都在哪里?它已经消融在整体的“午后”中,它化身为身体躺下后的每一部分,它甚至就在和现实隔离开来的那个梦中的一页——这是立冬的午睡时刻,当然没有雪,也没有雨,一场雨要按照时间顺序向后推迟几个小时。

精确的时间总是被日常所取代,它是每一天的每一年,它是每一年的每一天:立冬之立,是2018年具有仪式意义的第七天,在缓慢而沉寂、阴郁而空廖中,也是一场雨以及一滴雨,也是湿漉漉的街上,也是落下了泛黄而不再挣扎的树叶,也是以诗意的方式走向了泥土,“立冬,十月节。立,建始也;冬,终也,万物收藏也。水始冰。水面初凝,未至于坚也。地始冻。土气凝寒,未至于拆。”建始之立,开启的是寒冷的侯令,却也是“时光轴”的仪式。很多年过去了,主题未变,风格未变,书写未变,从2018年建始之立开始,每年都有一种叫仪式的东西,创造着和记忆、现实和明天有关的东西,也隐藏着和象征、谜语和虚无相似的存在。

每一天的每一年,每一年的每一天,是时间关于七乘二十四的普遍覆盖,像雪,在无休无止扑向大地而成的那一刻,是不会有起伏,有阴暗的,它是整体,它是普遍,它覆盖而隐藏了所有。而当时间在仪式中周而复始,谁能逃避这书写的方式?谁能制造新的言说?谁又能在雨中期待一场飘落于梦中、一生终会有那么一次的雪?七乘二十四是必然的,冷也是必然的:12时59分已经趋向于那个叫立冬的那一刻,冷寂、冷漠和冷淡便成为接下去漫长季节的主旋律。从南方以北而来的冷空气,比冷空气更大范围的寒潮,已经在路上,它在12时59分之后变成了渐强的风,渐湿的雨,在细雨生寒中,在寒风凛然中,已是残枝枯树,红叶满阶——预报说就在今晚将现“断崖式”降温,局部地区降温幅度超过10度。

“今晚”是一个从12时59分开始推向更远的存在,但依然是现实的一部分,那时的雨已经下得有些疲倦了,但还是下着;那时的风刮得有些猛烈了,它在制造更大的阵势;那时的天已经黑得有些不安了,昏暗的灯投射到极小的距离;那时的少年坐在空廖的后座,静静地等待一次到达。今晚是有些冷了,而且还有着弥漫开来的沉默,甚至就是一场雪,覆盖了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仿佛空隙都被堆满了不可以动的物,没有对话,慢慢沉入无限向前的“今晚”中,慢慢推向“七乘二十四”的普遍中,慢慢书写着成长里最焦虑的时刻。但是,这个城市真的会是一个安宁的地方,那种冷真的只是季节的症候?那种沉默真的会被一句问候打破?

“今晚”必定是拉向了另一个季节,那种叫做冬天的存在是在等待一场雪,不是飘落在梦中,而是落在大地上,成为必然的“大地的法”,就像若干年前的少年,在雪地里撒野,堆出一个雪娃娃,冷是他们的冷,快乐是少年的快乐。那是他的建始之立,那是他对于时间的仪式,但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当冷变成了阴暗、沉默,甚至变成了寂静时的泣声,这一切还会在“七乘二十四”的必然中回归?“今晚”只是一个开始,雨没有停歇,风没有止步,唯有一场带来些暖意的梦,可以隔开越来越冷的现实,可是,没有雪飘飞的梦,为什么总有沉沉的东西压着?“上帝的手是创造,而不是隐藏。”要伸出手,拿走覆盖着的重物了,待来年花开重新启程,也许一切都是新的时间,新的节奏,新的景象。

屹立在时间深处

大地之上的成长

雨的湿润是一次预谋已久的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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