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10《未来之书》:作品是对作品的等待

20240310.png

一旦他动手要写,就听到一个声音在那高兴地喊:“好了,现在,你丢了。”——“那我要停下来?”——“不,停下来,你就丢了。”
   ——《“恐怕没个好结果”》

没有写下一个字,只是决定动手要写,就听到魔鬼说“现在,你丢了。”那么,不写,那么,停下,但又听到魔鬼说:“你就丢了。”带着激情准备写意味着“你丢了”,停下来不写也是“你就丢了”,两个决定却趋向于一个结果?当然不是,因为歌德,或者写作者所面临的是两个不同的魔鬼。一个魔鬼在你面前,是让你拥有一种不写的羞耻感,让你良心不安,这种羞耻感和良心不安是因为你没有说,没有说不是“必须说”,而是要避开需求,说一些没有意义、自命不凡受谴责的话,以及奢侈的话,贫乏的话,在没有需求中所说的话没有说没有写,所以有羞耻感,所以良心不安。

这一种魔鬼在歌德的面前,让歌德感到了一种沉沦,于是在年轻的歌德想要到“恐怕没个好结果”之后,写下了《少年维特之烦恼》,这一写让歌德有了一种获救感,因为“写时毁灭感总是威胁他”,是在这一种毁灭感的存在中才拥有了获救感,对于这样的一种状态和结果,莫里斯·布朗肖说:“并非注定要他沉沦,或许他已经感受到和自己口中魔鬼的力量达成了和解,又或许是些更隐秘的原因,他再不信自己会走向末路。”这个魔鬼就是歌德的底线:无力消亡;否决;拒绝沉沦;因而确定自己能成功。但是这一种写马上就让歌德面临另一个魔鬼,为了不被丢而开始动手写,却是“你丢了”的警告,当要停下来,是再一次丢了的结果。

动手要写,在确定自己从毁灭感中得到获救感,是不是另一种沉沦的开始?富有意味的是,里尔克希望年轻诗人能自己问一问:“我是不是真的非写不可?”当有人说“是,必须写”的时候,年轻诗人的理由是:“好吧,既然不得不写,就构建吧,你的生命。”将写作变成生命的构建,已经提升到了道德的高度,但是,道德不是在写作中得到获救感的出路,“如果写作是谜,就不会给你神谕,任何人都休想提问。”里尔克让年轻人自问是不是非写不可,所问的是我是不是在这个无限的活动中将自己驱逐,是不是在经历考验、转变之后相信自己能够真诚地问自己。似乎,歌德在这个问题面前也没有作出自己的回答,所以听到了魔鬼的第二个结论,“停下来,你就丢了。”

“这是一份委任状。照我的个性,我只能接受一份没有委任人的委任状。我就生活在这矛盾中,唯有矛盾让我生存。”卡夫卡这样说,他让自己在激烈的矛盾中生存,所以在第二个藏得更深的魔鬼面前,写作才能发现错误,这个错误来自于必须写却又可以停下来带来的悖论,而悖论的核心在布朗肖看来,就是建立了一种主仆关系的语言体系:“主,掌握了话语权,因为他由始至终冒着生命危险:独自一人,一开口,就是命令。仆,只用听。所以,言说多么重要;只能听话的人依附于言语,处于次要地位。”所以必须写也罢,停下来也好,仿佛都是掌握话语权的主人在命令,都是写作者的仆人在沉沦,所以主仆关系必须在这场语言革命中被改变,因为真正需要“理解”的一方,弱势、从属、次要的一方才是权力之地,才应该手握原则掌控全局——如果这样,那就是“停下来”的状态,魔鬼近在咫尺,也意味着一种主仆关系,所以布朗肖要打破这两种相互对立的关系:

语言中的关系无关权力,是最原始的状态,无关掌控与奴役,这语言,同样只说给这样的人听——开口不为占有不为权力,不为了解不为拥有,不为主宰也不为受人奴役,这语言,说给一个不似“人”的人听。

如果语言中没有权力,没有掌控与奴役,那么非写不可也不再是命令,停下来也不再丢了自己,这是写作者赋予写作本身以意义,它区别了写作者完成写作这样一种命定的关系,“我们,充满欲望、要劳作、有能力的人,甚至可能找不到方法站在合适的地方预感道路在何方。”但是很多写作者在双重魔鬼面前真的“丢了”自己,真的“没个好结果”。在《文学问题》中,布朗肖就看到了存在的写作权力问题。卢梭渴望真实却困难重重,对起源充满激情最后却成了孤独,寻觅这想要流浪却迫于流浪,让·斯塔罗宾斯基认为卢梭是第一人,发奋写,为反抗而写作,心怀走出文学之愿而钻进文学世界,笔根不缀然后再无交流的可能;《忏悔录》的卢梭一问是“我是谁”,为了不断地站在“他们面前”,卢梭永远都无法停止写作,因为不停歇才能不留“一丁点的空隙”“一丝一毫的空白”;布朗肖说卢梭的写是想要成就一次迷人的蜕变,但却在迷失中成为了另一个人,一个在探寻之旅中唯有“他自己”作为目标的自己……还好,后来的卢梭丢掉了坏习惯,清晰认识了自己,“帮着文学在争议和矛盾中立起新的脊柱。”

卢梭是在这种“文学之错”里“丢了”,布朗肖认为:“文学之力并不在于呈现,而是创造性地让某事某物缺席,以缺席之力让它在场。”同样体验了文学之错的还有阿尔托,27岁的阿尔托给杂志社寄了几首诗,都遭到了拒绝,阿尔托试图解释这几首诗对于自己的意义,他是在思想遗弃他时挣扎着写下了这些诗,乐能存在不足,但是是一种“落败”的反映。但是之后的杂志社主编雅克·里维埃反而在书信中让他再写,只不过不是写相同的诗,而是让他围绕被退诗文展开书写,这个闻名于世的通信往来展示的是作品失败的过程,是写作之错的经过,它避开了诗歌这些文本,让过程或者写作这一活动成为“作品”,“好吧!这就是我不足之处,我荒谬,竟不计一切代价想写想表达自我。我饱受精神的折磨,就为这,我有权说。”阿尔托如此说,这也像卢梭一样,看见了存在的缺陷,看见了生命的欠缺,创造性地让缺席在场,布朗肖认为,一开始阿尔托是在对抗“空”而写,后来则是把自己置身在“空”之中,表达“空”,提取“空”。

还有克洛代尔,一个疾风骤雨般的天才,对于死亡的认识以及被遗弃的感觉贯穿了他整个不幸的青年时代,所以他痛苦地离开,所以他不塌进社会不走进人群,所以他在作品中寻找自己,“克洛代尔身上,一边是强大的主宰力,另一边是极致的恨,恨无限,恨不确定。”主宰力是一种无限之力,“对精神而言,无限之地,让人憎恶、遍布耻辱。”克洛代尔的文字也通往无限,“我爱在本质已定的物质上讲无限。”但是为什么克洛代尔依然感觉到焦虑,依然在欲望中感受到粗暴?布朗肖说:“焦虑、夜的经历,甚至纯粹光明、纯粹空间的经历,皆为他本质中顽固不化的部分。”这是无限之恶,以恶反抗恶,还是把自己封闭在粗暴、傲慢的世界里,而书本身是这样一种语言:它什么都不给,无知识也无结果,它不属于人类——当克洛代尔想要用语言和书完成对世界的主宰,难道不是建立了写作的权力体系?在《文学的无限:aleph》中,布朗肖就对这种“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让人迷失的地方没有直线;在那,没有点到点这回事;无法从这出发到另一地;根本没有起点,根本无法开始启程。还没开始,已经重新开始;还没结束,一再反复,荒谬在于从未出发却在归途,开始竟以重新开始的方式,但这恰是‘恶’永恒之谜,回应着‘恶’的无限性,永恒、无限,或许都蕴藏着‘生成’之意。”——它最终变成了来到起点的“aleph”。

编号:H21·2231204·2035
作者:【法】莫里斯·布朗肖 著
出版: 南京大学出版社
版本:2015年11月第1版
定价:58.00元当当29.00元
ISBN:9787305158254
页数:360页

倒是同样有才能得儒贝尔在“从未写书”中抵达了写作之源。一个有才能的人,一个具备写作的人,从未写作,不是他不想写,而是他一直在准备,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条件写作;也不是他真的不写,他写下了很多的日记,几乎每天都写:1801年的日记里他写道:“你们喊做波拿巴的这个年轻人。”母亲去世时他写下:“夜里十点,我可怜的妈妈!我可怜的妈妈!”1月的时候他写:“化雪时,青草地上处处是点点白色的雪迹”,5月在伊埃雷他写:“时值夏日,凉爽。”10月写下的是:“通烟囱的人在嚷嚷;蝉鸣。”当然它们是日记,是句子,是生活的琐碎,是日常的细节,而不是一本书,“我打不开思路。”“……写不了”“(不行了)”最后写下括号里这句后,儒贝尔不久于世。他在写,是因为他忘记了写书的计划,是因为写把他带向了另一种写,一种“空”的写:“找来找去,就‘空’最好,留了一个空置的空间。”

布朗肖说,在儒贝尔身上可以看见之后的马拉美,儒贝尔这样写在缺失和空的世界里看见了世界一切的共同点,“他发现,文学中,一切事物都会自我讲述,让自己显现,用自身真实的形象及隐秘的方式自我揭露,只要它们远离、空出距离、减弱并最终在‘空’中展现,而空,无法划定,无法确定,想象才是其中的关键。”儒贝尔让空的空间没有偶然也不存在确定,而这就是对文学成为交流权空间的一种远离,它是日常,它是想象,它是文学之本身、写作之本身,也是作者之本身,“……夜空中我所有的星……整个空间是我的画布。”不为写而写,没有被丢失——只是在缺席中留出了关于文学的位置,虽然困难,但至关重要。

歌德的写作之丢,卢梭的文学之错,克洛代尔的精神之恶,以及儒贝尔日记之空,这些都是布朗肖面对的“文学问题”,因为面对,所以指向可能:文学如何面对未来?那些写作者的经历和展开的过程无疑提供了一种审视的文本,那么这种文本里能不能听见指向文学未来的“先知之言”?布朗肖在《先知之言》中一开始就质疑了看起来像是未来之言的“预言”,他认为,“言语一旦成为预言,呈现的就不是未来,而是隐退的现在及稳固、持久的存在的种种可能。”预言是言语涵盖的范围,它让预言走入与时间的种种关系里,而“先知之言”所要书写的时间,则是“另外”的时间,是先知在狂野之中说出的话,是互不依附的言说,是拒绝象征的写作,“先知之言,总在发声,却从未有人听到,在诗之前,以回声的方式存在,是风的呼啸、亟不可待的喧嚣,先知之言在诗之前,重复再重复,就有毁诗之险。”

如何听到先知之言,就是如何寻找未来之书,从先知之言指向的“另外”时间,布朗肖听到了“塞壬之歌”,并将其看成是文学走向未来必须具有的想象力量。在大海之上塞壬唱起歌,在无限之中变成源头,它是一种导引,也是一种诱惑,不是指向希望而是通向深渊——但是,布朗肖为什么把塞壬之歌看成是写作航行的真正未来?因为塞壬之歌必然要被航行者听到,他们听到,他们迷恋,他们把自己放在了未知的地方,“无须真实,这歌凭着陌生的力量就能唱出来,那陌生的力量,说出来就是想象的力量,这歌,是深渊之歌,一旦流入人的耳朵,每个字都似深渊大敞,强烈地诱人消失。”只有在塞壬之歌的消失中,想象才会有巨大的力量,“塞壬之歌不再仅存于当下,而以讲述的方式,显得表面无害,颂歌终成篇章。”于是歌声本身就变成了一次航行,身临险境而大胆无畏的航行,甚至是消失的航行。更为重要的是,奥德修斯出现了,他抵抗住了塞壬之歌,他拒绝听到塞壬之歌,甚至他战胜了塞壬。布朗肖一方面认为,奥德修斯战胜塞壬是他顽固、心思缜密、狡诈的表现,是克制的结果,甚至是堕落,所以奥德修斯无法成为《伊利亚特》的主角,他对塞壬之歌的拒绝更是因为拥有特权,“奥德修斯在听却似乎听不见,那充耳不闻的样子出乎意料,足以让美人鱼绝望,而绝望原是留给人类的,绝望变她们为真实存在的美丽姑娘,一旦成了真一旦遵守诺言就消失在真实里、歌曲深处。”

另一方面,当塞壬之歌唱起,当奥德修斯拒绝听到,这一种斗争就意味着“小说”的诞生:从预备的航行开始人类的故事,到航行进行的探索到命令的实施,都是在小说之中,但是塞壬之歌还产生了小说去不到的地方,那就是叙事,“叙事所涉及的的确是某一独特的事件,这一事件避开了日常时间的形式,躲开了我们习以为常的真相、或许一切真相构成的世界。”布朗肖认为,叙事不是记述,它就是事件本身,而且叙事朝向某个未知的点,“叙事和叙事这一无法预料的过程,提供了一个空间,让这一点成真、强大而魅力无穷。”于是当小说以及叙事产生,塞壬之歌响起,于是奥德修斯变成了荷马,于是一本书诞生,“一本书啊,就只是一本书。”

叙事是另一次航行,是从真实之歌到塞壬之歌的航行,是从奥德修斯到荷马的航行,是从这一时间到“另”一时间的航行,“成为想象、谜一样的歌,谜一样的歌曲始终在远方,并将远方的距离定为势必横越的空间、歌唱不再为圈套的地点,如此走下去。”这一种航行也在《普鲁斯特》的经历中,但是他的伟大之处不在于创造了另一种时间的航行,而是将想象的航行和真实生活的航行交叠在一起,“引领他越过世间种种陷阱,发挥时间的毁灭性,直到虚构的地点,在那里他遇见让整个叙事成为可能的事件。”布朗肖分析了四种时间:真实的时间,带来死亡和遗忘;过去的时间在转变中回来让真实事件重演;过去和现在真实交集产生的时间,废除了两个现在,时间出离而成为纯粹的时间;最后生成内部的时间,那就是叙事的事件,在想象中变成空间的形势。《追忆似水年华》就是普鲁斯特构建的纯粹的时间,时间一直在那,却一直缺席,“作品想象的航行起帆,这独特的一刻,在作品中,标志着成功之顶、终点之端,也同样标志着极低点,在这里,现在,放弃了写作的人不得不重握笔杆,直面召唤着他的虚无,直面已经在干扰着他思想及记忆的死亡。”

写作以及写作者如何能听到塞壬之歌而开始叙事?谁能在普鲁斯特的想象中构建纯粹的时间?布朗肖认为,艺术或者文学始终是“此在”还未“成可能”的惊喜,它属于世界的尽头,但又必须从“再无艺术也无法产生艺术的地方开始”——这是一个文学的起点,同样指向了文学的未来。考察《没有未来的文学》,恰恰是布朗肖对于《文学问题》诸现象的一次转身。布洛赫出版的作品只有八部,视野之广,体裁之多,却内有天地,“如同我们时代众多作家,他身受文学躁动之压,文学,再也无法忍受分门别类,要打破界限。”穆齐尔写下了《没有个性的人》,就是写作了“尚未”之人,一切的体系都被停止,“说到底,他是纯粹的作家,而非其他。”罗伯格里耶的《偷窥者》从不顺应小说家的预期,而是由人物自由发展,“叙事,总以某个视角讲述,应由内而生,由不得小说家。”詹姆斯写作了《螺丝在拧紧》,“要表现不可思议、怪异之事,关键就一点:展现敏感神经对不可思议、怪异的反应,要明白最有意义的地方在于能让人产生诸多强烈、深刻的印象”,布朗肖把他的经历看作是作品的反面,而且就“在他写作之时”……

文学被布洛赫打破了界限,文学在穆齐尔的笔下成为“尚未”之人,文学在罗伯·格里耶的书中自由写作,文学在詹姆斯永远写作之时,是不是他们开始的就是塞壬之歌的航行?是不是他们在小说达不到的地方开始了叙事?是不是他们构建了永远想象的在场?这一切似乎都是布朗肖对《文学何处去》这一问题的准备:文学何处去这一问题的原始逻辑一定是:文学通向怎样必达的未来?就像塞壬之歌一样,就像叙事之想象一样,就像未成可能的此在一样,布朗肖回答说:“文学走向自己,走向本质——消失。”走向消失,就像是文学的悖论,但是在布朗肖的观点中,通向未来的“消失”就是一段听见塞壬之歌的航行,它在文学、写作和写作者三个方面构筑了“消失”的本质。什么是文学?文学是无可发现、无以证实、永远无法直接证明的活动,“讲述,只能以无人称的中立口吻。”作品是什么?作品在作品中,“唯一重要的是作品,但最终作品只为引向对作品的探索;作品是运动,将我们带向作品得以诞生的纯粹灵感之源,只有消失作品才能抵达那儿。”写作是什么?写作是零度的状态,“阅读、写作、言语,这些词,按其完成经历理解,让我们预感,正如马拉美所说,在世,不说、不写、不读。”

它们在沉默,它们保持中立,它们在其中,那它们又为何会通向消失的未来?所有一切其实都关涉到写作者,写作者要写,强烈渴望地写,非写不可地写,为了成功地写,一切的写带到了权力的体系中,所有的写都构筑了语言的主仆关系,开始又停不下来,而这才是写作和文学的真正问题,“出乎常理,文学之光泯灭之日,并不因沉默,恰因沉默后退,因厚重的沉默裂了口,借由裂口接近了新的声响,无言的时代宣告来临。”所以布朗肖首先必须定义了“最后一个作家之死”,这是懦弱之死,独裁之死,权力之死,而最后一个作家之死之后,才是“未来之书”的真正写作开始——这就是马拉美所说的“大写的书”。

1866年起马拉美想要做一件事,写作大写的书,由众多书册构成的书,独一无二的书。但是“大写的书”永远变成了马拉美为自己储备的计划,永远是“再也无字可写”的书,甚至这个过程就变成了大写的书的中心:它让诗人消失,让诗人沉默,而作品开始起伏不定,开始横冲直撞——一种从使用事物到转为空的过程,从无作者到作品生成的过程,就是“未来之书”的样子。布朗肖没有说起马拉美多本的书,而是将《骰子一掷》看成是趋向于未来的书,并不是这首诗歌所表达的“取消偶然”的偶然,而是马拉美在计划和等待中让这一作品“完成”,所以文学在未来,诗在未来,未来是一个“尚在”的状态,是不断朝我们走来的方向:从非要写的“文学之错”,到抛却预言的“先知之言”,从“塞壬之歌”里发现想象,在“尚未”之人中开启道路,最后就是“未来之书”:作品是对作品的等待,作品是无个人色彩的作者的缺席,作品是语言的自我言说,“作品的时间,由作品自己生成,就在作品中,是人类思维所创最动荡不已的时间。”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6940]

随机而读

支持Ctrl+Enter提交
暂无留言,快抢沙发!
查看日历分享网页QQ客服手机扫描随机推荐九品书库
[复制本页网址]
我在线上,非诚勿扰

分享:

支付宝

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