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2-18《玩偶杀手》:永远活在原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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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挣扎,崩溃,保罗用自己的手杀死了最爱的人,但是这双杀人的手早已经不是他自己的,无法控制的杀人欲望导致了自我的丧失,凯瑟琳的诡异笑声不断传来,这就是真正的“玩偶杀手”——当保罗喊出“妈妈,你创造了这个怪物”,当保罗悲伤地自责:“奥黛丽死了……”他倒向了地面,但是镜头却以定格的方式阻止了他最后的倒下,痛苦被定格,挣扎被定格,崩溃被定格,而米格尔·马德里也以最后的定格让“玩偶杀手”被看见。

作为上世纪70年代西班牙“铅黄电影”的代表,米格尔·马德里就是为了让观众看见,看见变态,看见血腥,看见残忍,这种看见是在两个层面上完成的。首先是杀手杀人的过程和结果被看见,在公园里,一对情侣在亲热,镜头前出现的是一个面具,一辆红色自行车,在杀手没有出现之前,恐怖的氛围已经被看见;然后是身材较好、头发卷曲的“女人”出现在镜头里,“她”戴着面具,慢慢走向那对情侣,在男人慌不择路逃跑之后,杀手将女人掉落的眼镜捡了起来,然后还给了女人,当女人戴上眼镜,杀手就被她看见了;女人也在恐惧中开始逃跑,但是杀手比她的速度更快,她拿出那把锋利的镰刀,迅速杀向了女人,女人被割断了喉咙,整个作案的过程和最后的死亡被观众看见。

从最先在恐怖气氛的营造中被看见,到被杀死的人看见杀手,再到杀人的过程一览无余地出现在镜头前,米格尔·马德里完成了三重的看见,看见的意义在哪里?就是在视觉上带来一种刺激,只有这种恐怖的现场在画面中呈现出来,才能达到血腥的效果,才能让“玩偶杀手”在观众中制造阴影。在整部电影中,保罗以“玩偶杀手”的身份主动作案有四次,第一次杀死了掉了眼镜的女人,第二次则砍杀了怀孕的女人,刀起头落的过程一览无余,第三次则是追杀两个女人,胖女人被杀死之后,保罗一直拿着砍刀追着逃跑的女人,最后刀从他手上飞了出去,正中女人的头部,女人顺势倒地。四次作案杀死四个女人,米格尔·马德里都完整交代了保罗的作案过程,呈现出这个变态杀手的残忍,以达到恐怖的视觉效果。除了杀人之外,电影也让另外的恐怖被看见:保罗的父亲约翰拿着兔子,然后将兔子的皮剥掉,最后手上的是血淋淋的兔子;小孩罗伯特将玩偶砸碎,然后点火少了它,玩偶在被焚烧的时候,还在不停地扭动,还在发出笑声,与罗伯特的笑声结合在一起,这个杀人游戏让人不寒而栗;保罗会将尸体拿回家,然后放在手术台上,将心脏取出,然后放进罐子里,或者把砍下的人头扔进火炉里,尸体在他手上变成了物,这是毫无人性的恶,恶被看见除了生理上不适之外也有心理上的折磨……

导演: 米格尔·马德里
编剧: 米格尔·马德里
主演: David Rocha / 赫尔佳·丽列 / 英玛·德桑蒂斯
类型: 恐怖
制片国家/地区: 西班牙
语言: 西班牙语
上映日期: 1975-02-03
片长: 97分钟
又名: Killing of the Dolls / The Killer of Dolls

这些被看见的镜头,当然是米格尔·马德里故意为之的,只有这样赤裸裸、血淋淋才能达到恐怖的效果。但是看见还有另一个意义,保罗每次杀人都戴着面具,都变成女人的模样,真实的自我隐藏在面具后面,这是一种不被看见的掩饰,但是保罗杀人却是为了让受害人看见,他将眼镜给女人就是为了让她在生命最后一刻看见是谁杀死了她,而看见的面具和凶器的组合更彰显了死亡即将到来的张力,也只有这种看见杀手的行为会将受害人推向最恐怖的境地。不管是作案方式被看见,还是杀人凶手被看见,米格尔·马德里的这双重看见也是为了取消悬疑,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让凶手出场,明确交代了凶手的身份:保罗想成为一名外科医生,但是他被学校开除了,于是他选择将自己的房间当成解剖室,杀人之后他要完成的是收藏心脏的工作,这样才能不断接近自己的目标。这是保罗犯罪的一种原因,他之所以成为玩偶杀手,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而米格尔·马德里也根本没有用悬疑的方式将这个原因隐藏起来,而是让观众看见:“是你让我习惯了它们,现在太晚了。”这是保罗对母亲说的话,而母亲则为自己辩解说,是因为她无法接受凯瑟琳的离世。

保罗之所以走上这条变态杀人之路,就在于凯瑟琳的死,母亲为了弥补内心的创伤,从小就在保罗的房间里放满了各种玩偶,这些玩偶成为母亲思念凯瑟琳的寄托,但也导致了保罗分裂型人格,玩偶就像凯瑟琳,保罗也变成了另一个玩偶,另一个凯瑟琳,所以他一方面是自己,另一方面则成为了凯瑟琳,成为玩偶杀手也是两种人格共同作用的结果,戴上假发、戴上面具,他变成了凯瑟琳,杀了人放在手术台上,他又变成了想成为外科医生的自己,在双重人格的作用下,他成为了恶的化身,“你在我的身体里创造了两种人格,现在我长成了一个仇视玩偶和女人的人。”保罗在母亲面前就诊断出了自己分裂型人格的原因所在,米格尔·马德里完全将恐怖片需要的秘密揭露出来,不让观众猜谜,就是为了让他们只沉浸在看见的恐怖之中。

《玩偶杀手》电影海报

所以,在这个分裂型人格造成的原因背后,米格尔·马德里反而忽视了一些逻辑,比如,母亲为了怀念凯瑟琳而在保罗房间里布置了玩偶,保罗就变成了重生的凯瑟琳,为什么他会去杀人?难道是凯瑟琳的死亡也是一个冤案,他成为“她”难道是为了复仇?比如,“凯瑟琳”为什么总是杀女人?而保罗自我型人格是为了手术,他为什么也专挑女人下手?保罗成为了凯瑟琳,成为了玩偶杀手,为什么会责怪母亲让自己成为一个仇恨玩偶和女人的人,这里又有怎样的逻辑线?米格尔·马德里并没有想要解决这些逻辑问题,他只是为了让观众看见血腥看见恐怖看见惊悚,当然他也试图解决保罗分裂型人格所表现的恶,那就是重新唤起他对女人的爱,对伯爵夫人挑逗的拒绝,就是为了让自己为到来的爱情保留一个位置,终于伯爵夫人的女儿奥黛丽出现在他面前,于是他用喷水制造浪漫,于是他们在沙滩拥抱,于是他们对彼此说出了“我爱你”。

“谢谢你,第一次有人为我哭泣。”这是保罗收获爱的证明,他将那些玩偶全部付之一炬,他在树皮上刻下心形,要和奥黛丽永远在一起,保罗学会了爱也得到了爱,但是在奥黛丽送给他新的玩偶之后,他忽然看见奥黛丽就是那个玩偶,终于他要在奥黛丽面前为玩偶做手术,他用手术刀将玩偶的身体切开,然后拿出里面的心脏,然后将皮肤缝好,然后把玩偶放在自己的床上,然后抱着它入睡。但是保罗却找不到奥黛丽了,当他回到房间打开帘子,才发现那个玩偶完好无损,那个被他完成手术的不是玩偶而是奥黛丽,奥黛丽被他拿走了心脏,奥黛丽已经死去,爱情最终在他模糊了现实和想象中变成了一场谋杀——为什么一个想用爱来获得救赎的灵魂,最后依然陷入到了人格分裂带来的恶中?

是米格尔·马德里的拯救计划失败了?也许在这里米格尔·马德里让保罗无法走出人格分裂的困境,就在于把这样的恶看成是原罪,杀人是罪,如果只是一种本罪,保罗通过自己的努力的确可以拥有完整的自我人格,的确可以走向爱的世界,但是这种恶是一种原罪,他就永远无法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救赎,爱情也无法成为一种恩典。永远活在原罪中就变成了一种真正的悲剧,就像保罗对母亲说的那样,自己成为了仇视玩偶和女人的人,再也无法改变,也再不可能新生,它只会以更残忍、更血腥、更恐怖的方式毁灭生命,他杀死了自己的爱人,也最后在被定格而看见中杀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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