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2-18 《读书》归来
2009年4月,《读书》满30周岁,这是一本三十而立的杂志,从最初高喊着“读书无禁区”的思想启蒙者角色转变成了需要面对市场检验的人文读物,30年,《读书》经历了辉煌和起伏,经历了风波和转折,而对于年龄略大于《读书》的我来说,对《读书》的阅读仍然是一种奢侈,在和它一样经历起伏和取舍之后,我发现,在我的内心深处,依然闪烁着一种人文关怀的光辉,只是这光辉在岁月的磨砺下,黯淡已甚,而当不小心手捧它时,我希望连触摸也变得很有质感。远离又重聚,《读书》归来,我分明看到心灵深处的软弱,矫情却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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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1979年创刊号 |
是在杭州的某个报刊亭中,无意瞥见,2010年第2期,素洁的封面,定价8元。偶遇之后,我便是有些惊喜地购买了它,在阳光下,我喜欢这样的拥有,外面包裹着塑料纸,很清爽。还是没变,里面还是充满着人文气味,音乐、文学、历史,风格依旧。《小人物与大事变》上说:“历史是选择性记忆,忘掉的比记住得多。”《读书》也许就是这样一本刊物,它静静地来过,又静静地消失,而它再次归来,我却遗忘了很多,唯一记住的是:它曾伴我走过一段路,迷惘之中点亮明灯,不至于没有方向。尽管现在我的拥有更多是形式上的,但我愿意像一个读书人一样,怀念一本刊物,怀念一段文字,怀念一段历史。
这样的情结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2007年6月的时候,也是这样偶遇《读书》,那时正处于新媒体攻势下,作为读者,也是如此遭遇,所以那时对《读书》投去的更多是反思,是背叛的反思,和今日的回归不一样,多少有些尴尬,而今重新翻阅这篇日志,忽然觉得《读书》归来的情绪里一半是惊喜,一般是自我的遗忘。暖日下,或许我会懂得更多关于自身生存的困境追问。
近日,《读书》杂志编辑孟晖博客写文章暗示《读书》即将更换主编,说由于《读书》订户量下滑严重,他们正酝酿调整。然而昨天,孟晖又发表文章否定此事,并指责《新京报》制造假新闻,一时闹得纷纷扬扬。
不敢去了解这场换帅风波的背后故事,管他是炒作还是阴谋,但是忽然觉得自己和那本杂志曾经走得那么近,从90年代到21世纪初期,我用近10年的时间做它的一个忠实读者。
现在我还保存的最早一期是1995年2月,大学还未毕业,中文系不爱听话的一个学生,即将毕业寻找工作。算起来,接触《读书》应该早于这个时间,那时比较无聊,所以爱看书,爱买书,以至最后满箱的书成了累赘。
作为老牌的知识分子读物,《读书》曾一度是新思潮的发言阵地,作者有比较一致的文风和品位,虽然在独立思考、学术游戏、训诂废话、春秋笔法和行业争论之间摇摆,但总还遵循着中国文人特有的写作传统———四平八稳、高高在上、优雅淡泊、一丝不苟。一直喜欢《读书》,那时喜欢学术的东西,喜欢把自己从现实中提升出来,也从此做过搞搞学问的想法,看得懂看不懂都觉的里面的文章很有份量。那时基本上是图书馆借阅,之后毕业,寻觅《读书》的踪影,很惊喜的是在如今生活的小城市里,也能够看到这本杂志:报刊亭、书店,包括单位的阅览室。从此就开始了自己购买的历程。
大约两三年之后,邮政零售点没有这本杂志了,一个比较有人文关怀的书店也不再售卖这本杂志,当然,单位阅览室的订阅计划也作了调整。《读书》几乎在一夜之间从这个城市消失了,我想,也许进入21世纪了,人们更喜欢快餐式的阅读,《读书》太累,没人会花整整一月时间苦思冥想。思想解放了,《读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读者》之类的生活哲思之类的杂志。
所以开始自己订阅,从2001年开始,自己到邮局订阅这本杂志,每个月,总会从车棚的地上捡起收发室大妈塞进去的《读书》,掸掉灰尘,思想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感觉自己像一个哲人开始思考社会、文化、经济或者艺术,在五楼觉得自己有点高高在上了。2002年又续订了一年,但是后来终于决定取消订阅,原因是花了98元钱买了4张《读书》20周年的光盘,1979-2000年这20年的所有文章都在其中,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一个思想的仓库,这也是自己融入互联网与时俱进的表现。
但是很明显,这也是一个浮躁时代的开始,文本的杂志消失了,光盘在不停安装卸装之后基本没有真正坐下来看过,现在的状况是,光盘一直躺在抽屉里,杂志整摞整摞地放在书房的木板上,就在我的大脑左侧,现在我头稍微转一下,还能看到积满灰尘的《读书》。
对于早期的《读书》,有人这样评介:“大陆一批优秀的知识分子,特别是曾经名重一时的老学者,在一段风雨飘零之后,重新有了精神的栖居地。他们以舒缓和厚积薄发的读书随笔,温暖和陪伴了一代渴望求知的心灵。很难想象,在理想主义弥漫的80年代,没有《读书》的读书人将是什么样子!”也许它在90年中期就已经完成了思想启蒙和知识传输的历史使命了,在互联网勃兴、主力陈营换班、作者星散、还有中国社会快速跃进商品经济时代,《读书》是在蜕变中成长,我想说的是,他现在还是思想的一根标杆,只不过,对于我来说,现在它在大脑左侧的命运,是我这个曾经的忠实读者的背叛,是过渡到行而下之后的堕落。
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重新打开《读书》,用衰老的大脑装进一些思想。
题图:段建伟 《读书》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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