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1-27《性学三论与爱情心理学》:以无意识力量存在着

有针对性的科学观察表明,许多性行为的异常都与性对象和性目的这两者有关。
——《性错乱》
性行为和性对象相关,因为性对象就是“具有性吸引力的那个人”;性行为当然更和性目的有关,因为性目的就是“驱动性行为的性本能”,当有人对另一人产生了性引力,当人体的性本能驱动了性行为,性对象和性目的所组成的就是性行为,它是性行为得以发生的两个条件。当性行为被视为正常,也就意味着关涉性行为的性对象和性目的是“正常”的,但是性对象和性目的以及随之发生的性行为并不都在一种“正常”的轨道上行进,当最终表现的性行为偏离了正常轨道,出现了“异常”,那么对之进行分析,就必须从性对象和性目的着两个重要的方面进行研究。
作为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无疑是对“异常”行为及心理进行分析研究,他在早期的著作《性学三论与爱情心理学》中就基于精神分析方法构建了分析机制,涉及到性本能运作机制、心理发展阶段特征及社会文化对性行为的制约作用。他在《性学三论》中研究了性倒错、婴幼儿性欲和青春期转变三个方面,其中“性倒错”就完全是从性行为的异常进行分析研究的。首先是性对象的异常,它主要表现为“性倒错”和“以性发育未成熟者和动物为性对象”,而性倒错行为类型又可以分为以下几种:完全性倒错者,异性对他们勾不起任何性欲,甚至会引起性厌恶;两栖性倒错者,对象可以是同性也可以是异性,这就是性心理上的双性,他们没有专一的性取向;偶然性倒错者,受到外界条件影响,他们没有办法接触到正常的性对象,于是通过模仿将同性作为性交对象。指出不同的性倒错者之后,弗洛伊德也分析了性倒错的两种假设,即先天的原因和退化的原因,但是无论哪种原因,在弗洛伊德看来,都不能解释性倒错的本质:如果是先天的,我们还无法完全分辨出先天的性本能和性对象之间的联系,如果是后天的,我们也无法揭示主体自身原因和偶发事件之间的关联。虽然还存在很多未知的领域,但是弗洛伊德在这里强调的一个事实是:“性倒错和生理上的两性同体是两种完全相互独立的现象。”他还认为,很多性异常的例子告诉我们,性本能和性对象只是被人为强加在一起的,也就是说,性行为所关涉的性对象和性目的总是保持着某种关联性,但实际上,我们需要将本能与对象之间的联结解除开来,“很可能性本能在首次显现时与对象无关;它的起源也不是取决于性对象的吸引力。”
弗洛伊德虽然没有得出最终的结论,在他的精神分析还处在早期探索阶段的时候,这些也并非是理论假设,而是可能的入口,尤其是对性行为两大元素之间的关系提出异议,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和性行为一样的“异常”发生。同样在对“以性发育未成熟者和动物为性对象”的分析中,弗洛伊德认为,如果一个小孩在十分胆怯或者阳痿的情况下寻找到了替代物,或者在性冲动的情况下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发生性关系,性本能就会发展出性对象的多元化,在极端的情况下就会和动物发生性交,虽然十分少见,但是,“性对象的本质本能当中根本性的和持续不变的要素另有他物。”这个“另有他无”依然是他在未知中安放了一个可能进入的进口。“性倒错”和“以性发育未成熟者和动物为性对象”是性对象的异常,性行为中性目的的异常就是传统所说的“性变态”,一种是“性活动超出了原本在解剖意义上被用作性交的身体部位”,这就是身体部位的扩展,也就是说性不再局限于性器官,而是将其他身体部位纳入性目的的活动,比如口唇黏膜、肛门的性用途,恋物癖等等;第二种则是与性对象进行中间性行为时,在本该快速掠过直抵最终性目的的地方“流连不前”,也就是“初始性目的的固着”导致新目的的出现,它阻碍或者延迟了正常性目的的获得,比如抚摸和观看触发的性目的、施虐和受虐引起的性暴力和性虐待,虽然看上去是异常,弗洛伊德在这里依然强调:“留心观察就会发现,即使是看上去最强有力的新目的背后也暗示有某种正常的性过程。”
而这也是弗洛伊德研究性变态发现的启示性意义,在他看来,向性变态延伸的大多数行为,那些不太严重的部分“不难在健康人的性生活里发现”,正常人也会用这种性变态行为代替正常的性目的,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弗洛伊德人为性变态如果只是具有排他性和固着性,就应该将其看成是病理性症状,除此之外则是心理因素,而且心理因素在其性本能的转变上起着重大作用:性本能总是和羞耻、厌恶等具有阻抗力量的心理因素作斗争,正是这些力量将性本能限制在了正常范围里,如果在性本能尚未达到最高强度之前就让个体获得发展的话,将会决定性本能的发展方向;多种力量汇聚在一起才导致了性变态的行为,如果能够将这些力量分解,就可能会对性变态行为的分析带来重要线索。弗洛伊德也没有考察这一重要线索,不过他之后指出了性本能作为神经症能量最重要和唯一不断的源泉,就转向了他的精神分析学,“症状是汲取了来自性本能力量的冲动的替代物。”精神分析甚至研究的是所谓“正常”性本能,“可以这么说,神经症是变态的消极面。”比如他分析内躯体感觉来理解这种“本能”,他认为化学性型的不同可以产生不同的兴奋作用,他还分析了精神神经症患者性变态由旁系决定,婴幼儿性变态背后有先天的根源,“这是每一个人都具有的,不过作为一种倾向,每个人身上的强度各不相同,而且可能会受实际生活的影响而有所加深。”
而这也是弗洛伊德对“婴幼儿性欲”这性学第二个论题所探讨的主题,一般来说,人们认为性本能在童年时期并不存在,只有到了青春期才会被唤醒,弗洛伊德明确予以了否认,人为这是一个简单的错误,它导致了“严重的后果”,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对性生活基本条件的研究还处在无知状态。弗洛伊德强调,性本能在童年时期的确存在,而且是“性发展”的重要章节,之所以遗弃了这种童年印象,就在于它变成了“遗忘症”,在人为扣留中就变成了压抑,所以,“婴幼儿期的遗忘将我们每个人的童年都变成了一种像是史前时代的东西,并隐瞒掉了我们最初的性生活,我认为正是因为这样,使得我们通常没能重视童年性生活的发展。”这个“史前时代”的性本能,它的表现是吮拇指、抓握等本能行为,而且更倾向于吸吮自己的身体皮肤,甚至从排便的刺激中获得快感从而形成了肛门的自慰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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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诱惑的影响下,小孩会出现多种形式的变态,引发各种可能的性反常行为,这个事实很有启发性,表明了他们天生具有这样的倾向。”在关于童年期的性研究报告中,弗洛伊德分析认为,求知本能是这种性行为的第一个原因,它所要解决的是婴儿究竟从哪里来的谜团;第二个原因就是“阉割情结和阴茎嫉妒”,它源于男女之间的生理器官的区别,“他们为女性丢失的阴茎所寻求的替代物,对许多性变态的发生有着巨大的决定性作用。”第三个原因就是小孩目睹了成年人之间的性交,他们把这样的行为看作是虐待或征服,这样的印象会导致后来以虐待取代性目的。无论是求知还是阉割情结,或者暴力印象,在童年的早期都是小孩独自完成的,“它们构成了小孩在这个世界上开始持有独立姿态的第一步,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与原来环境里所信任的人们之间有了很大程度上的疏远。”童年早期的这些原因在弗洛伊德看来,就意味着性组织的发展阶段还处在“前生殖期”时期,口唇期和肛门期是前生殖期的主要性生活组织阶段,它体现着“像是回到了早期动物的生活方式”——1923年弗洛伊德在修订自己的观点时,人为前生殖期阶段还有第三个阶段,那就是“有性对象以及聚集在性对象身上的一定程度的性冲动”,但是和性成熟的阶段不同,它涉及的还是生物学胚胎未分化的性倾向。而分析婴幼儿性欲的来源,他认为性刺激导致了性本能的发现,而性刺激主要通过前庭神经的感受器、皮肤表面和肌肉、关节的运动,如果只是很小的强度,它制造了性刺激,但如果是夸张的力量运行,则会性机制和性化学反应造成严重的功能协调。
弗洛伊德并不认为在婴幼儿期性本能是一种空白,前生殖期的划界其实就已经将性本能带向了生命最初阶段,而从青春期开始,随着性目的出现,前生殖期也转向了新的阶段,在这第三篇论文中,弗洛伊德分析了男性和女性在性发展中的分离,男人更多在与释放性产物,所以和新目的并不相容,“这种性过程的最终行为是为了获得最强烈的快感。”而当性本能附属于生殖器功能,意味着它变得更为利他,而本能也必须进行转换,如果没有形成新的机制,就会出现病理性的障碍,它就是性发展中的压抑。在这个阶段,弗洛伊德强调了力比多,这是一种“在量上可变的动力”,它表现为“自我力比多”,“自我力比多的产生、增加或减少、分布和移位,都提供给我们得以解释性心理现象的可能性。”它也被描述为“自恋”,自我力比多或“自恋”将对象的精神关注送进送出,然后再次回首,“自我的自恋力比多的精神关注是原始状态的东西,在童年最早期就已经苏醒,但主要是保持着隐藏状态。在这个阶段出现了男女的进一步分化,男性的力比多不断增强却给女性增添了新一轮的压抑,而女性的压抑将刺激的敏感区域动阴蒂转到了阴道口,这意味着她为以后的性活动接纳了新的首要区域,也撇开了幼时的男子气,在某种程度上说,女性因此患上神经症尤其癔症的可能性增强。在青春期,随着对父母权威的脱离,造成了新老之间的对立,而这里弗洛伊德强调了另一种例外,早年失去父母中的一个,那么留下的家长就会得到孩子全部的爱,“这决定了他将来会选择哪个性别作为性对象,并可能就此步人永久的性倒错之路。”
分析了性倒错、婴幼儿性欲和青春期转变三个方面,弗洛伊德认为,性对象和性目的的异常导致了性行为的“变态”,真正导致这一切出现的则是“无意识力量存在着”,所以他得出的结论是:“性变态倾向是人类性本能的一个原始的、普遍的倾向,正常的性行为就是从中发展而来的,是成熟过程中器质性发生变化以及心理压抑的结果;我们希望能够表明这些原始倾向在童年的存在。”这是一种普遍化的现场,分析这一普遍化现象,原因也只有一个,“任何来自正常性欲的错乱,其形成都是发展中压抑和幼稚化的结果。”所以弗洛伊德认为必须对此进行特别的注意,因为人类性发展是“人类发展更高文明倾向的必要条件”,也是神经症倾向的必要阶段:如果心理发展和躯体变化、生理型冲动和生殖器神经分布,都能达到统一,那么性发展就会走向正常;如果刺激依然产生,但是受到了压抑,那么就会转移到其他通道,作为精神神经症症状表现出来;如果这个其他通道是艺术,那么它就是升华,“对一个高度有天赋的个体进行性格分析,特别是颇具艺术倾向的个体,根据完全或不完全的升华,可能显示出一种性变态和神经症以各种比例混合在一起产生的功效。”
《性学三论》从性对象、性目的与性表现的维度,弗洛伊德提出了幼儿性欲理论,分析性变态成因、性潜伏期特征及青春期性欲发展规律。如果说《性学三论》更多是从性对象和性目的导致的性行为“异常”现象进行分析,那么在“爱情心理学”上,弗洛伊德更多是从普遍的行为中分析普遍的心理,但是这种正常而普遍的现象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中,依然提供了新的可能。《论男人选择对象的特殊类型》一文就是强调了“特殊”性:一种是男人在爱情中会选择“受伤的第三者”而不是自由的女人成为恋爱对象;如果某个女性纯洁善良、品行端正,没有性经历,男人也不会将其视为恋爱对象;第三种和第二种相反,男人总是以女性的性方面贞洁度来衡量女性价值;第四种则是男人把自己看成是所爱女子的“拯救者”,“他只有不抛弃她,才能拯救她。”这四种特殊类型,在弗洛伊德看来,都和“母亲”有着特殊的关系:在家庭中母亲属于父亲,“受伤的第三者”不是别人就是父亲,所以当男人过度重视自己的心上人,就会把她看成是独一无二的人,“每个人都只有一个妈妈,而妈妈也是独一无二的,别人永远无法替代。”第二种就是和恋母情结的抗争,母亲和娼妓之间的反差在男人的选择上却构成了一种对立的统一体,“很多在显意识中被分裂成相互对立相互矛盾的两部分的东西,往往在潜意识中是一个整体。”第三种则意味着都母亲的拯救,“拯救母亲就是给她一个孩子,或者让她再生一个孩子——无须多说,就是一个跟他自己一样的孩子。”而第四种则将自己定义为自己的父亲,“他所有的天性,那些温柔、感激、性欲、轻蔑和独立,都在一个愿望——成为自己的父亲——中得到了所有的满足。”
第二篇论文是《论爱欲疲软的普遍倾向》,弗洛伊德所关注的是心理性阳痿,在他看来,健康正常的爱情观就是情和欲的相互结合,欲并不藏在情的背后,它反而有自己的力量寻找一条通往现实的出路,但是当欲望受到干扰、受到压抑,下次那个行为就被迫避免出现情,于是心理性阳痿就产生了。分析其原因,一是童年时期强烈的固着影响,二是在现实生活中遭遇了种种挫折,而弗洛伊德认为,心理性阳痿在当今文明世界里是一种普遍现象,只有少数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才能将情和欲结合在一起,在这里,他分析了心理性阳痿和文明之间的关系:文明本身就和性本能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文明的发展无非是性本能压抑的一种怪癖,而性本能一旦服从于文明,就会导致性无法满足;但是当性压抑而无法得到满足,人类的本能性阳痿就会升华,从而带来公更崇高的文化成就,所以一方面对于个体来说,“想要让性本能的需要满足文明的需要是不可能的。”而另一方面来说,文明就是自我克制和忍受痛苦下的升华。
在《处女的禁忌》中,弗洛伊德分析了原始民族中的“处女禁忌”,对于这一广泛存在的现象,第一种解释是“血忌”,“血忌与反对谋杀的禁忌有关,而且成为了预防原始人喜欢杀戮和嗜血的一种防御措施。”但是它和性没有任何关系;第二种解释是恐惧论,对流血的恐惧,对第一次的恐惧,“第一次性行为必然极为重要,如果还会流血,那就更是进一步加深了当事人的忧虑。”第三种解释则将处女禁忌看成是性生活整体禁忌中的一部分,或者说女性就是禁忌。在解说了三种解释之后,弗洛伊德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别来分析了禁忌背后的原因,“一个性心理并不成熟的女性,必定会将所有的痛苦怪罪在那个让她了解性交的男人身上。”男性的性冷淡就会出现,而处女禁忌意味着这种仪式所确保的是和女性在一起生活的男性可以避免性冷淡的风险,女性以禁忌的方式服从了承诺,而男人也将纯贞看成是不愿放弃的财产,但是另一方面来说,这一禁忌仪式将女性与男性捆绑在一起,必然激发女性度抑郁夺得自己童贞男性的仇恨,它带来的是新的病理学症状,其中之一就是女性在婚后性生活中无法体会到爱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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