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闲集

编号:E28·1940619·0049
作者:鲁迅
出版:人民文学出版社
版本:1980年9月第一版
定价:2.90元
页数:174页

“这种以趣味为中心的生活基调,它所暗示着的是一种在小天地中自己骗自己的自足,它所矜持的是闲暇,闲暇,第二个闲暇。”成仿吾在1927年对鲁迅的批判是鲁迅对革命文学进行论争的一个缘由,从创造社、太阳社到新月社,鲁迅几乎在一个夹缝中以笔作为武器进行“反围剿”,同时也使鲁迅杂文实现一个大转变。《三闲集》是鲁迅第五本杂文集,收录他1927年至1929年的杂文34篇。

于松太太的贞洁少男

编号:C37·1940610·0048
作者:(法)莫泊桑
出版:人民文学出版社
版本:1993年1月第一版
定价:2.95元
页数:168页

“九品书库”第一部外国作家作品。被称为“短篇小说之王”的莫泊桑是一生创作了300多篇中短篇小说,《于松太太的贞洁少男》为其全集中的一部,可管窥莫氏的小说特点:短小精悍,发人深省。初读因其语言特点多有不适,但掩卷之余令人深思,是19世纪法国社会的另一种百科全书。此集共收14部短篇小说。

中国历史大辞典·宋史

编号:Z91·1940610·0047
作者:
出版:上海辞书出版社
版本:1984年12月第一版
定价:3.50元
页数:543页

本卷为《中国历史大辞典》的断代史分卷之一,编写于1983年2月,内收词条4797条,包括宋代的朝代年号、历史人物、历史事件、历史地理、中外交通、文物考古、文学艺术及旧史所称食货、职官、选举、兵、刑、艺、文诸志等内容。

尼采诗选

编号:S37·1940517·0046
作者:(德)尼采
出版:漓江出版社
版本:1986年8月第一版
定价:2.50元
页数:212页

尼采将艺术冲动归结为两种类型:狄俄尼索斯型和阿波罗型,而抒情诗则是陶醉与激情的狄俄尼索斯。这位以哲学闻名近代的西方大哲学家对诗歌的见解使他的诗作仍然充满迷惘、孤独以及冲动的灵光,诗中不断出现的主观情绪使诗歌充满激情与哲理,大量象征的引用使他的所谓抒情诗其实成为最彻底的哲理诗。“人生乃是一面镜子/在镜子里认识自己”“我对世人最感到难以忍受的/不是他们的罪孽和大愚/而是他们的完美无瑕。”本书共译注尼采184首诗歌,分六辑。

万家诉讼

编号:C29·1940517·0045
作者:陈源斌
出版:法律出版社
版本:11992年12月第一版
定价:4.90元
页数:256页

陈源斌因电影《秋菊打官司》而走红,这是其偶然之处,但陈对法律小说的独特驾驭无法归结为偶然,特别对身边的一些法与情之间不可逾越的对立入木三分,有很强的思考空间。文字洗练,情节突兀,极有发藏其中的功力,被人称为“文坛黑马”并不为过,只是被埋太深,无法更多地走入读者群,《万家诉讼》之后的又一次沉寂也说明此理。《万家诉讼》内收陈源斌创作的8部短篇。

文学艺术新术语词典

编号:H39·1940517·0043
作者:鲍昌 主编
出版:百花文艺出版社
版本:1987年10月第一版
定价:8.40元
页数:789页

1987年,正是国外文艺思潮大量涌进的时候,对中国传统的文艺理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整合吸收之际编写的这本《文学艺术新术语词典》正好解决了国内读者了解国外文艺理论的需求。当然,词典在解说各种文艺思潮时不免带上了编者的主观理解,但在相当大的领域内成为了解世界的窗口。本词典收录文艺新学科、文艺研究方法、现代文艺理论以及文学、戏剧、电影电视、音乐、舞蹈、雕塑、摄影等14类术语2495条。

戏曲小说丛考(上、下)

编号:H12·1940517·0042
作者:叶德均
出版:四川大学出版社
版本:1979年5月第一版
定价:2.50元
页数:835页

叶德均(1911-1956),中国小说戏曲和民间文学研究者,他对民间通俗文学的研究有其独创性,他的大部分研究成果在解放前夕发表。本书共分上中下三卷,上卷为戏曲理论,中卷为小说理论,下卷为其他民间文学论文。

人间词话新注

编号:S27·1940430·0041
作者:[清]王国维
出版:齐鲁书社
版本:1986年8月第一版
定价:2.50元
页数:134页

深受西方叔本华意志学说和中国古典诗词的影响,王国维这位晚清学者以贯通东西的诗学体系对中国的优秀诗作进行了注解点评,而在其中的则是他提出的作诗的境界说:“有造境,又写境,”“有无我之境、有有我之境。”主观性在诗中的特殊地位成为王国维对中国诗词的一大贡献。王国维的美学思想充满了矛盾式的提问,而他对诗学的概括则充满了发展的观点:“楚之骚,汉之赋,六朝之骈文,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皆所谓一代之文学。”

饥饿综合症

编号:C29·1940317·0039
作者:蒋子龙
出版:陕西人民出版社
版本:1991年7月第一版
定价:6.35元
页数:395页

饥饿为何物?种种私欲、色欲、贪婪、仇恨、妒忌、误解、恐惧,构成现代人的“饥饿综合症”。蒋子龙序中所称的“饥饿综合症”,即现代文明社会中的精神、人性饥饿,此种对现实针贬之作自有其不同的力度,特别以荒诞的手法创作更有其可鉴之处,虽有突破,但冲突的表现总令人戛然而至,深度所限,饥饿也便只是饥饿,少一份剖析的聪明。共辑《收审记》等11篇。

儿女英雄传

编号:C26·1931013·0038
作者:[清] 文康
出版:上海古籍出版社
版本:1991年第一版
定价:8.10元
页数:598页

文康,即费莫氏,满族人。文中开宗明义:“儿女无非天性,英雄不外人情。最怜儿女最英雄,才是人中龙凤。”初名《金玉缘》,开篇即以传说为起,已入窠臼,内中对社会的嘲讽,即以英雄行侠为寄托,安学海、十三妹、何玉凤等人嫉恶如仇,与朝廷官吏抗争,有其积极之处,这是侠义小说成型之作,情节曲折,人物鲜明,但不免落入矫揉。《儿女英雄传》原53回,现仅40回。


《儿女英雄传》:只为点缀太平盛事

不想今日侥天之幸,也竟中了。且无论他此后的功名富贵何如,只占了这个桂苑先声,已经不负我十年课子的这番苦心,出了我半载作官的那场恶气!
——《第三十五回 何老人示棘闱异兆 安公子占桂苑先声》

占桂苑先声,是安骥半年足不出户认真诵读所得,中第六名举人,是安公子每日目不窥园发奋用功所获,而这仕途开门红也是何玉凤、张金凤“红袖添香伴著书”所帮助的结果,当安公子命中举人、探花,乃至后来的国子监祭酒、山东学台、观风整俗使的钦差、右副都御史,当功名集于一身,终于没有辜负妻子和老父的期望,风风光光光宗耀祖了一番,但是安学海的这一番感慨,分明在褒扬儿子功成名就的同时,也是对自我命运的一种安抚,十年课子寄予的是希望,亲自命题批阅是付出,而所有这一切,却也归结于一种自我命运的关照,“出了我半载作官的那场恶气”里分明看到了一个被压抑在官场世界里的自我,也正是儿子安公子的功成名就,完成了多年来自己无法完成却记挂于心的夙愿。

一种生活的改变,寄托的是两代人的心愿,所谓儿女英雄,大约就是一种从现实的落魄到理想的实现的转折,而安学海为什么在欣喜之时,要将这一切又归因于“侥天之幸”?““也竟中了”似乎更多是意外,而这十年,安学海分明看见了诸多的不公,诸多的冤屈,甚至差点成为官场上的一个牺牲品,一个是坠落于宦海,一个是扬名于桂苑,这两代人命运之不同,或者也折射出转型社会的诸多社会现实。“这部书近不说残唐五代,远不讲汉魏六朝,就是我朝大清康熙末年、雍正初年的一桩公案。”开卷就交代了时代背景,无疑是现实意义的一种呈现,而对于个体来说,也是在着政权更替中成为一个标本,安学海的祖上是正黄旗汉军,“也曾跟着太汗老佛爷征过高丽,平过察哈尔,仗着汗马功劳上头挣了一个世职,进关以后,累代相传,京官、外任都作过。”这当然是祖上的辉煌,而这辉煌的历史无疑打上了皇族的标签,但是到了安学海这一代,却是“世职袭次完结”,累代相传的功名,到这一代却被画上了句号,仿佛一下字归零,让人生出许多感慨。

而安学海身上分明有着作者“燕北闲人”的影子,在“马从善偶述”的序中,道出了作者的部分身世,“先生少席家世余荫,门第之盛,无有伦比。晚年诸子不肖,家道中落,先时遗物,斥卖略尽。”着“门第之盛,无与伦比”就像安学海的祖上一样,但是最后却也是在家道中落中品尝那一份现实的无奈,特别是“诸子不肖”甚至比安学海更惨,因为没有了后续之人,也就没有了十年课子的苦心,没有了出官场恶气的机会。但是,燕北闲人却以笔墨著书,虽然是稗官家言,是先世旧闻,但是用笔墨呈现,并非只是记录,马从善认为,燕北闲人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一种未遂的心愿:“且先生一身亲历乎盛衰升降之际,故于世运之变迁,人情之反覆,三致意焉。先生殆悔其已往之过,而抒其未遂之志欤?”无论是世运,还是人情,内中有着太多的感慨,有着太多的寄托,一种是在儿女身上寄托心愿,一种是在书本世界里抒发胸臆,其目的就是为了在“侥天之幸”中看见翻身的一日。

如此,安学海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燕北闲人的一种投射,甚至那残缺零落的后十三回也成为盛衰升降之时代的一种写照,一边是用笔墨所长抒发志向,另一边却是被蠹蚀而刊削的现实,依旧是落差吗,只不过对于燕北闲人来说,身后的种种续作只是一种象征而已,和家道中落、诸子不肖所构成的个体悲剧,也都属于文本意义上,而这种文本意义却也关照了一种理想主义,鲁迅在评价此书是说:“荣华已落,怆然有怀,命笔留辞,其情况盖与曹雪芹颇类。惟彼为写实,为自叙;此为理想,为叙他。”

一方面是写实,是自我的感叹,另一方面则是理想,是为了他人的借鉴,如此,在写实和理想的双重意义上,也在安学海身上得到了体现,甚至完全可以简单地将他一生划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阶段,一个是在做官中所受的恶气,另一个阶段在改天换地中发出“竟也中了”的惊喜。当“累代相传”的功名在安学海身上画上句号的时候,对于他来说,要改变就必须从自身开始,“便靠着读书上进”变成了唯一的途径。当安学海终于考中被点了知县,这条仕途似乎也是顺意地启程了,但当成了知县,安学海却是不安:“完了!正是我怕走的一条路,恰恰的走到这条路上来!”为什么会有如此担忧?本来作为地方官可以惜爱民命,但是在安学海看来,自己走上这条路,是无法摆脱那些潜规则:“见世上那些州县官儿,不知感化民风,不知爱惜民命,讲得是走动声气,好弄银钱,巴结上司,好谋升转。甚么叫钱谷刑名,一概委之幕友、官亲、家丁、书吏,不去过问,且图一个旗锣扇伞的豪华,酒肉牌摊的乐事。就使有等稍知自爱的,又苦于众人皆醉,不容一人独醒,得了百姓的心,又不能合上司的式,动辄不是给他加上个‘难膺民社’,就是给他加上个‘不甚相宜’,轻轻的就端掉了,依然有始无终,求荣反辱。”

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官场之腐败和黑暗,所以自称是个“拘泥人”的安学海,在这种秩序面前,如何明哲保身?“学些圆通”似乎是至理,但是在大局势下如何避开这些?不仅无法避开,反而后来也成了牺牲品,在给河台送礼时,由于不同人情,便被看成是轻慢之举,当邻省水涨,洪泽湖倒灌,上段口岸冲决发生之后,河台便把责任全推给了安学海,最后以“革职拿问,带罪赔修”之名终结了官场。安学海一直公正廉明,一直高明浑厚,叶通是仆人,他对安学海的评价是:“自从跟了安老爷,他便说从来不曾遇见这等一位高明浑厚的老爷,立誓不再投第二个主人。”遇到邓九公,也是对他刮目相看,更是对他的遭遇表达了愤怒:“这位安太老爷的根基,你们大略着也未必知道。他是天子脚底下的从龙世家,在南河的时候,不肯赚朝廷一个大钱,不肯叫百姓受一分累,是一个清如水明如镜的好官,真是金山也似的人!”甚至那一帮强盗,听说是安大爷的时候,也变成了轻财仗义之人:“因看了看作官的尚且这等有冤没处诉,何况我们百姓?想了想,还是当强盗的好,因投奔山上落草。如今难得遇见我恩官的少爷,敢烦大哥把少爷请到寨里用些酒饭,也见得我们的义气!”

只因不托人情,只因忌才贪贿,河道总督平日又合他不对,便以事故为由“革职拿问,带罪赔修”,安学海被下在山阳县县监,安顿在土地祠,这一生似乎也在这遭遇中落入低谷。“要是这样的顽法,这岂不是拿着国家有用的帑项钱粮,来供大家的养家肥己、胡作非为么?这我可就有点子弄不来了。”安学海的感慨也是一种愤怒,而其实这似乎也成了官场的常态,茌平县的县官本是个卖面茶的出身,却无意发了横财,于是捐了县官,走上了仕途,被称为是“糊太爷”。而当安公子深陷能仁寺,十三妹侠义相救杀死了那里的和尚,当这一案件通报到县里,书办竟出了计谋,说是僧人由于窝留妇女,最后导致两个和尚护奸相残,“这等一办,把太老爷失察一家杀死三命的处分也躲开了,凶手也不用拿了。”用这样瞒天过海的阴谋,完全将真实的案情掩盖。

而安学海这样的不公遭遇也在十三妹的父亲身上发生,“却又因我身上的事,得罪了那厮。他就寻个缝子,参了一本,将我父亲革职拿问,下在监里。父亲一气身亡。”几乎和安学海一个版本,这也说明当时官场的黑暗如出一辙,而使得十三妹的父亲身亡的直接罪人就是权力握在手上的朝廷官员纪献唐。纪献唐少时顽劣,不服打了老师,本也是对于“天命之谓性”的某种反驳,但是内心的顽劣却也是使他走上了弯路,一开始是有志于读书,潜心埋首简炼揣摩书本,从中了孝廉开始,到进士,再到内阁学士,再到四川巡抚,一直封到一品公爵,甚至连儿子也被封了子男,“朝廷并加赏他的宝石顶三眼花翎,四团龙褂,四开禊袍,紫缰黄带,又特命经略七省挂九头狮子印,称为‘秃头无字大将军’。功高权重,便开始放纵起来,在他身上的罪是:“只那屈死的官民何止六七千人,入己的赃私何止三四百万。”

十三妹的父亲无非是纪献唐权力秩序下的一个牺牲品,和安学海一样,在盛衰变迁的时代里饱尝了屈辱。但是这种现实却并非扼杀了所有希望,作为一种对现实的改变,安学海和十三妹似乎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十三妹成了侠女,走上报仇之路,完全是一种武的复仇,一个闺门女子,不安本分,无辜多事,多少是世俗之外的,“我只得靠着这把刀,这张弹弓,寻趁些没主儿的银钱用度。”十三妹所说的“没主儿的银钱”就是对准那些结交官府,盘剥乡愚,仗着银钱,霸道横行,无恶不作的刁民恶棍,而用这些钱,她反的却是那些既存的体系,如此,“我就把个红粉的家风,作成个绿林的变相”,便是十三妹选择的道路。

而安学海似乎在官场上跌了跟斗,却也要在官场上重现站起来,只是不是自己站起来,而是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儿子出生,他取名安骥,表字千里,别号龙媒,就是希望他将来如“天马云龙,高飞远到”。所以对于儿子走上仕途,他是没有犹豫的,“这等看起来,功名一道,岂惟科甲,便是一命之荣,苟非福德兼全,也就难望立得事业起!”如此一文一武,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但是正是安学海的遭遇,使得安公子和十三妹相逢,他们在江湖上相遇,最终却走上了同一条路,而这条路,无论是对于安学海,还是对于燕北闲人,都变成了理想主义之路。

安公子为了让父亲结束“带罪赔修”的遭遇,筹集钱财,似乎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即使在能仁寺遭遇生死考验,也是被十三妹轻易化解,而且还认识了同样被困在那里的张金凤一家,十三妹做媒,竟也喜结连理。一切都朝着那条理想主义的道路前进,十三妹为父报仇其实也没有费什么力气,纪献唐就已经伏法,而帮她了却心愿的竟然是当今的天子,“便有内而内阁翰詹九卿科道,外而督抚提镇,合词参奏了他九十二大款的重罪。当下天颜震怒,把他革职拿问,解进京来,交在三法司议罪。”真是皇恩浩荡,所以理想主义便是回归到国家秩序中。而对于十三妹和安公子个体而言,点缀太平花盛事也成为他们的一种理想。

现实姻缘中的理想主义,安公子和张金凤结为夫妻,但是十三妹却也是早已喜欢了安公子,“如今果然要照梦中光景撞出这等一段姻缘来,不用讲,我当日救他的命也是想着他,赠金也是想着他,借弓也是想着他,偏偏的我又一时高兴,无端把个张金凤给他联成一双佳耦,更仿佛是我想着他才把他配合他,好叫他周旋我。”但是由于安葬父母的使命在身,似乎也并没有顾及个人私事,但实际上,十三妹和安公子的婚姻并非只是男女相悦之事,它寄托着另一种理想主义。安学海夫妇喜欢十三妹,邓九公喜欢十三妹,连张金凤、安公子也喜欢十三妹,甚至都力图使得这一桩婚姻能够实现,而这一桩婚姻完全是“鼎足而三”的美满婚姻,“叫他姐妹二人学个娥皇、女英的故事,倒也于事两全,于理无碍,于情亦合。”也不是一妻一妾,而是姐妹同位,当众人尤其是张金凤撇除了伦理,“十层妙解”说服了十三妹的时候,这理想主义的婚姻便如安学海所说:“当日娥皇、女英又何曾听得他分过个彼此?讲到家庭,自然以玉凤媳妇为长;讲到封赠,自然以金凤媳妇为先。至于他房帏以内,在他夫妻姊妹三个,‘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我两个老人家可以不复过问矣。”

而婚姻存在的意义却有着明确的理想主义指向,当十三妹嫁给安公子便成了何金凤,“想到上天这番厚恩,众人这番美意,我如今既作了他家的媳妇,要不给公婆节省几分精神,把丈夫成就一个人物,替安家立起一番事业来,怎报得这天恩,副得这人望?”婚姻或者只是小家气象,而丈夫的功名才是报天恩的全部理由,所以她和张金凤“痛下一番针砭”,让彼此的丈夫安公子能奋志成名、力图上进,她对犹豫的安公子说的那个理由完全站在一种使命的高度:“如今天假良缘,我两个侍奉你一个,头一件得帮助得你中个举人,会上个进士,点了翰林,先交代了读书这个场面。至于此以后的富贵利达,虽说有命存焉,难以预定,只要先上船,自然先到岸。你是个读书明理的人,岂不知‘仕非为贫也,而有时乎为贫;娶妻非为养也,而有时乎为养。’那时博得个大纛高牙,位尊禄厚,你我也好作养亲荣亲之计。这等讲起来,我那插金花、饮琼林酒、想封赠个夫人的令,那一句没道理?”

于是有了“红袖添香伴著书”的付出,于是有了“足不出户,目不窥园”的发奋,于是有了占桂苑先声的开局,最后也是一路向前,甚至安公子成为探花,也完全是天子钦点,后来成了参赞,按照皇上的意思,“叫他到边疆上磨砺几年,阅历些困苦艰难,然后再加恩重用,便好造就他成个人物。”可是毕竟路途遥远,家人分离,而最后安学海的学生乌克斋从中安排,才使得安公子最后成了山东学台,免去了去远疆的命运安排,如此也是一场“侥天之幸”:“列公请看,这场因果,若不是他安家一家的德门积庆,和气致祥,怎的有这般意想不到的天人扶凑!”

当四十回结束时,燕北闲人说:“后来安公子改为学政,陛辞后即行赴任,辩了些疑难大案,政声载道,位极人臣,不能尽述。金、玉姊妹各生一子,安老夫妻寿登期颐,子贵孙荣,至今书香不断。这也是安老爷一生正直所感。”也是因果轮回,却也是寄托了浓厚的理想主义情感。从安学海受辱遭遇、十三妹父亲身亡,看见的是官场的黑暗,但是这似乎这是现实的一种际遇而已,所有的苦难都有着光明的未来,所有的遭遇都有翻身的希望,而这也正是燕北闲人在文本里构筑的一个理想国,什么是儿女英雄?按照一般的见解,无非是两种状态,一种叫儿女,无论情长还是轻薄,都是调脂弄粉而已,另一种叫做英雄,无论志短还是气壮,也都是好勇斗狠的代名词,而其实“儿女英雄”是一种结合,“殊不知有了英雄至性,才成就得儿女心肠;有了儿女真情,才作得出英雄事业。”

儿女是一场美满的婚姻,英雄是对于事业的最高成就,正如“缘起首回”所说:“譬如世上的人,立志要作个忠臣,这就是个英雄心,忠臣断无不爱君的,爱君这便是个儿女心;立志要作个孝子,这就是个英雄心,孝子断无不爱亲的,爱亲这便是个儿女心。至于‘节义’两个字,从君亲推到兄弟、夫妇、朋友的相处,同此一心,理无二致。”而一切都归结为忠孝节义四个字,“浅言之,不过英雄儿女常谈;细按去,便是大圣大贤身份。”有着理想的个人品德,有着理想的婚姻,有着理想的事业,而这便是上天注定的,所以一切的遭遇,最后都回到了对于盛衰升迁之世的美好期待:“方今正值天上日午中天,人间尧舜在上,仁风化雨所被,不知将来成全得多少儿女英雄。正好发落这班儿入世,作一场儿女英雄公案,成一篇人情天理文章,点缀太平盛事。”

老残游记

编号:C26·1931013·0037
作者:[清] 刘鄂
出版:上海古籍出版社
版本:1991年第一版
定价:4.35元
页数:198页

作者自叙云:“吾人生今之时,有身世之感情,有家国之感情,有社会之感情,有种教之感 情。其感情愈深者,其哭泣愈痛,此鸿都百炼生所以有《老残游记》之作也。”其书是刘鄂垂泪而作,以老残游走江湖目睹之事为因,痛击时弊,与清末遣责小说以哭应天不同之处,着置于“清官”,故鲁迅将其定为“揭清官之恶者第一小说”。凡20回本,后有9 回《老残游记续集》疑其子作。

十二楼

编号:C25·1930919·0036
作者:[清] 李渔
出版:上海古籍出版社
版本:1992年11月第一版
定价:3.85元
页数:184页

“十二楼”者,为合影、夺锦、三与、夏宜、归正、萃雅、拂云、十卺、鹤归、奉先、生我 、闻过是也,又名《觉世名言》,盖受冯梦龙《三言》影响,极募世之人情,劝惩世人。书中所言:“是编以通俗语言,鼓吹经传;以入情啼笑,接引顽疾;“为书之旨。渔为一代批评学者,自有《闲情偶寄》、《笠翁十种曲》等戏剧理论,“十二楼”之小说只属闲娱之作 ,男女风情,不免俗之无味。


《十二楼》:使人忽忽忘为善之难

大抵有缘人,头头相遇,费尽造化苦心;无缘人,头头相左,亦费尽造化苦心。
——《合影楼》

《生我楼》里“乱离是桩苦事,反有因此得福”是不是一种“头头相遇”的有缘?《夺锦楼》里“只因不能慎之于始,所以不得不变之于终”是不是“头头相左”的无缘?《闻过楼》里“善劝不如恶劝”是不是费尽造化苦心?《十卺楼》里“世上人的好事,件件该迟,却又人人愿早”是不是也是费尽造化苦心?只是何以来判别有缘还是无缘,是天作之合还是男女相悦?又该是谁费尽造化苦心,是朋友相交,还是切磋自效?

“如今编做小说,还不能取信于人,只说这一十二座亭台都是空中楼阁也。”李渔用文本建造十二阁楼,内中的风情,外面的风景似乎也就呈现在那里,但是他却在这十二层楼里敞开了那一个登楼的入口,一层又一层,总有登楼者上来,阅尽人间不同的故事,那么,所遇见或向左的也大约是登楼者和故事人物之间的纠葛,这便是一种开放的目的,正如钟离睿水在序中所说:“笠道人将以是编偕一世人结欢喜缘,相与携手徐步而登此十二楼也,使人忽忽忘为善之难而贺登天之易,厥功伟矣!”每一层都是不同的故事,或善或恶,或正或鞋,或形或影,或假或真,但是最后登上高处,俯视而望,大约也是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本来,十二座亭台也是空中楼阁,但是一旦与故事相遇,登楼人便也在“为善如登”中体验了不同的人生风情。

人生风情,对于登楼者来说,首先是看见,而看见从来就是一个和自我体验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词汇,入目,是真是假?《夏宜楼》并非是第一楼,却凸显着“看见”的人生况味。首先是小姐娴娴看见,那一楼便宜于夏,是有着夏日的本来风景,一处做卧房一处做书室,对于娴娴来说,也绝非是在欣赏自然风光,年已及笄,芳心易动,父亲为她安排那些女伴并非可以起到惩邪遏欲的目的,不想偏在梦醒之后看见女仆脱衣游水,梦之幻影,水之摇曳,竟都有着不羁的开始,所以娴娴之看见,却也是一种释放,尽管那些女仆被惩处,但是却打开了娴娴的心门。

起初是看见别人赤身露体,之后是自己被看见,不管是吃打戏水之从者,还是夏宜时的端坐,不管是玉笋作诗,还是那“何来蝶梦到花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看着何人?无非是偷窥者,那瞿知廉能看见娴娴的青春愁思,无非是有着一幢可登高而望的楼阁,更重要的是有出自西洋的“千里镜”,所以娴娴的一举一动都在目下,当知廉以远观的方式洞察娴娴,其实就像一个仙人,费尽造化苦心只为美人心动,但是这本身带有偷窥性质的看见,也偏离了正常的情缘交际,甚至跌入了慌者的行列。娴娴先前做好的诗,被他续作一番,也是表露了心意,而娴娴在奇巧之中竟也心慕之,心许之,到后来却成了一段奇缘。

只是这奇缘并非是善缘,结为因缘才揭露真相,“及至睡到半夜,见他欲心太重,道气全无,枕边所说的言语都是些尤云雨之情,并没有餐霞吸露之意,就知道不是仙人,把以前那些事情,件件要查问到底。”不是仙人,却也是骗子,但是这真与假却也是娴娴夏宜不安于心的结局,所以利用千里镜骗得因缘,对于瞿知廉来说,也并非是被贬到了道德底层,甚至是“不是单羡牡丹,置水面荷花于不问也”,竟瞒着小姐与女伴背后调情,“既占花王,又收尽了群芳众艳”。这真与假的纠葛,也是关于看与被看的方式而已,李渔点评说:“露了标致的面容,还可以完名全节,露了雪白的身体,就保不住玉洁冰清,终久要被人点污也。”也是对于被看者的警告,所以亵狎与正经,也并非是如此截然而分开,“就如男于与妇人交媾,原不叫做正经,为什么千古相传,做了一件不朽之事?只因在戏耍亵狎里面,生得儿子出来,绵百世之宗祧,存两人之血脉,岂不是戏耍而有益于正,亵狎而无叛于经者乎!”

《夏宜楼》里是偷香窃玉的风情,是“贼智而无他智”的感慨,但是在真与假的故事里,分明也标示了一种对立,登楼而看见,也便是头头相遇还是头头相左的矛盾。《萃雅楼》里这矛盾便是俗和雅,花铺、书铺、香铺为俗中三雅,三个朋友开了三铺,也是同筑起“萃雅楼”,即使那权汝修是个赛过美貌妇人的男子,而金刘二人也有“后庭之好”,不管如何偏离伦理,对于三个人来说,也都是美好时光,“人只说他两个增为三个,却不知道三人并作一人。”仿佛也是合体,李渔冲破禁忌的胆大也可见一斑。但是唯独出了个同样好“后庭”之乐的严世蕃,只是作为一个闯入者打破“三人并坐一人”合体世界的他,是严嵩相国之子,威权赫奕。所以对于权汝修,便完全是一种权力的侵占,“烈女不更二夫,贞男岂易三主。除你二位之外,决不再去滥交一人。宁可把这些货物算在我帐里,决不去做无耻之事!”也正是这恶意,导致了权汝修最后被骗到宫里,还被净了身。

净身,便是对于身体的一种阉割,还有什么后庭之乐,还有什么三人并做一人,还有什么龙阳之趣,而这样也变有了“雅中三俗”:“尽有生意最雅,其人极俗,在书史花香里面过了一生,不但不得其趣,倒厌花香之触鼻、书史之闷人者,岂不为书史花香之累哉!”所以不管是雅还是俗,最重要的是人的品味,权汝修被净身,便是恶带来的悲剧,而反抗恶也只有另一种恶,于是他将严世蕃所做之事、所说之话,凡有不利于朝廷和妨碍军国者,全部记下来,到最后有机会都向皇上交代了,““人说他倚势虐民,所行之事,没有一件在情理之中,朕还不信。这等看来,竟是个真正权奸,一毫不谬的了!”最后严世蕃被捉拿,被杀头,而权汝修在法场上痛骂他,用诗歌发泄怨气,最后,“既杀之后,又把他的头颅制做溺器。”恶之为恶,毁坏的是一种不妨碍他人的善,所以最后也只能以更恶的方式惩戒。

但是这种惩戒在矛盾对立中也需要某种转换,《三与楼》中的对立是“喜买田置地,再不起造楼房”的唐玉川和“只喜欢构造园亭”的虞素臣,一个是有着对于田地和钱财的癖好,而另一个则是绝意功名寄情于诗酒,于是后来那楼卖给了唐家,虞家只留下“与古为徒、与天为徒、与人为徒”的三层书楼,只是这也并非是两家恩怨的结束,唐家依然得寸进尺,最后甚至垂涎于书楼,到了虞家儿子虞继武手里,完全被操控了,但是却在书楼的地板下发现了二十锭元宝,这到底是谁家的?告到官府,知县设计,出现了神秘人,而此人就是当初在虞家用白鼠埋下财宝的人,也是为事后惩处唐家的恶买下了伏笔,“便宜了受业之人!欺心谋产,又得了不义之财,将来心有横祸。”果不其然,最后真相大白,三与楼上神秘人说:““前人为善之报,丰厚至此;唐姓为恶之报,惨酷至此。人亦何惮而不为善,何乐而为不善哉!”也算是对于善恶的一个交代,而李渔建造这“三与楼”也分明是为了彰显一种规则,“县令之神明,老友之任侠,与继武之廉静居乡、不修宿怨,三者均堪不朽。仕宦居官者,当以县令为法;居乡者,当以继武为法。”

这种惩恶扬善的规则在《归正楼》里更为明确和自觉,,明朝永乐年间有个神奇不测的拐子叫贝去戎,今日拐东,明日骗西,遇物即拐,逢人就骗,不仅最初开门七件事,样样不须钱买,后来连女人也都被他骗得团团转,成为风月场中要的“第一个大老”,一个“访不出他姓名,查不着他乡里,认不出他面貌”的人是个神人,只是拐骗的本领,在道德意义上便是骗子,就如那千里镜一样,为了不善的目的,也只能自欺欺人,但是拐子却又一天断了邪念,甚至厌弃了红尘,把房子改成了道院,取名“归正楼”,“改邪归正的去处,就是变祸为祥的去处。”此乃回头,而回头的意义便是自救,李渔引用《四书》上的话来说,就是:“虽有恶人,斋戒沐浴,亦可以事上帝。”从前的拐子,最后的修行者,就是分列为恶与善、邪与正,而最重要的意义是能够自新:“至于下流之人,当初偶然失足,堕在罪孽坑中,也要及早回头,想个自新之计。”

也是一种宽恕。而在十二楼故事里,善与恶、真与假、正与邪之间的矛盾呈现出来,似乎更在于一种人心的救赎,而李渔并不止于这种和平时期的她救和自救,《奉先楼》、《生我楼》和《闻过楼》似乎都将故事纳入到离世的环境下,似乎在这样颠破流离中更能看出真情的可贵,“乱离是桩苦事,反有因此得福,不是逢所未逢,就是遇所欲遇者。造物之巧于作缘,往往如此。”“奉先楼”是关于守节和存孤的矛盾,其实也无矛盾,只是一种选择,当舒秀才的妻子抓阄了“存孤”,也就意味着此生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保全孩子,当贼兵来侵犯时,妻子遵守承诺,“宁可辱身,勿杀吾子!”母子未曾分离,但是却让夫妻的婚姻失去了意义,颠沛流离之后再次相遇时,妻子已在将军身边,而孩子当然也是平安,当将军将孩子交给舒秀才,妻子却留下,不想着夫妻分离的悲苦故事却有了反转,妻子说身体已归于他人,但是却还是要和孩子一起回去,身心分离,何不用另一种说法呢?“你如今回去,倒是说前妻已死,重娶了一位佳人,好替她起个节妇牌坊,留名后世罢了!”舒秀才用这样的方式给了妻子一次新生的机会。

这倒是一种仅仅停留在肉体上的“节义”,可是分明是开辟了另一种真情的阐释,而在李渔的《十二楼》里,男女之情似乎也都在寻找一种不按世俗方式定义的表达。《十卺楼》里愚民郭酒痴被一只提仙帖言说了一种命运,“十卺楼”的意思是新婚十次,“令郎必有一位夫人、九房姬妾,合算起来,共有十次合卺,所以名为‘十卺楼’。”看起来是极美之兆,却不想给郭酒痴带来了跌宕,第一个新妇人很漂亮,却是一个石女,这是设置在“十卺楼”里的第一个障碍,于是被封闭的石女成为一种预兆,第二个新妇是石女的妹子,不想有小遗病,又换了长女,不想在风流中此女已有他人五个月的身孕……如此,一共换了九个女子,最后娶了新娘竟还是当初的石女,似乎又回到了起点,但是那一夜,“夫妻两口搂作一团,却好男子的情根对着妇人的患处,两下忘其所以,竟把偶然的缺陷认做生就的空虚,就在毒疮里面摩疼擦痒起来。”也算是造物弄人,最后现出人间至宝,终于将“十卺楼”完美地进行了阐释。为此,李渔的点评是:“可见天下好事,只宜迟得,不宜早得;只该难得,不该易得。古时的人,男子三十而始娶,女子二十而始嫁,不是故意要迟,也只愁他容易到手,把好事看得平常,不能尽琴瑟之欢、效于飞之乐也。”

这便是一种时间的对错问题,从开始历经曲折,又回到起点,但是起点也不在是当初的时间,不早也不迟,放得始终。“只因不能慎之于始,所以不得不变之于终。”《夺锦楼》里的故事似乎也在这始终里求得美满,一开始是乱许婚姻的错,两夫妻脾气迥异,像是仇敌一般,对于两个女儿的婚嫁各执其词,最后竟然四家人家送上聘礼,无解而争吵,最后竟也闹到了官府里。在对立的矛盾中,邢遵似乎就变成了救星,他出一主意,“本年乡试不远,要识英才于未遇之先,特悬两位淑女、两头瑞鹿做了锦标,与众人争夺。已娶者以得鹿为标,未娶者以得女为标。夺到手者,即是本年魁解。”最后是名叫袁士骏的人夺锦,而且第二名也是他代考的,也就是按照邢遵的承诺,两个女儿都要嫁与他,偏偏袁士骏说自己命犯孤鸾,不能有妻室,本该做个僧道之流,现在这样也无非是做好了逃儒归墨的准备。但是邢遵却劝解说:“所谓命犯孤鸾者,乃是‘单了一人、不使成双’之意。若还是一男一女做了夫妻,倒是双而不单,恐于尊造有碍。如今两女一男,除起一双,就要单了一个,岂不是命犯孤鸾?这等看起来,信乎有命。从今以后,再没有兰摧玉折之事了。”

好事成双,却也是夺锦的结果,“只因不能慎之于始,所以不得不变之于终”,此种变看起来也无非是为当初的过错寻找了一个理由,似乎不管有缘无缘,也都在造化中被成全。而在《合影楼》里,这种造化倒也有了某种梦幻的色彩。也是最初不可调和的矛盾,两家本是连襟,却风格迥异,管提举诗歌古板执拗的道学先生,屠观察是跌荡豪华的风流才子,一个生了女儿叫玉娟,一个生了儿子叫珍生,本来也是亲人,却最后因为道不同,两家竟然如仇家敌国一般,一宅分为两院,而且筑了高墙,从此不相往来。

这是一种父母之命的断绝,而其实在高墙之下却是一道水阁,而这水是无法阻断的,也正是这流动的水,变成了传递情感的中介。两个孩子血脉相荫,有曾经同居,其实多几分相似,起先被隔绝的时候,两个人各自面对着镜子,在镜子里寻找另一个;后来发现了水阁,于是坐在那里对着影子说话,影子相会,就如镜像一样,无非是看见了另一个人,也把这种身体被阻隔的情缘延伸到虚空的世界里,“谁想回头一看,那个影子忽然变了真形,立在她玉体之后,张开两手竟要来搂抱她。”是真是幻,似乎也不重要的,后来相互写诗,合著了“合影编”,在影子世界里做了夫妻。

但毕竟还有着相思之苦,于是化解矛盾便有了“中间道路”,那就是路公的出现,“他的心体,绝无一毫沾滞,既不喜风流,又不讲道学,听了迂腐的话也不见攒眉,闻了鄙亵之言也未尝洗耳。”他是两家的朋友,也正是这“既不喜风流,又不讲道学”的调和使得两个影子之间的爱恋变成了一件真实的故事,“一面娶亲,一面赘婿,把二女一男并在一处”,而这样的做法是化解矛盾,却也是构筑一种理想,“当初娥皇女英同是帝尧之女,难道配了大舜,也分个妻妾不成?不过是姊妹相称而已。”

于是一番计谋,联姻缔好便成了真,而最后路公所说:“从来的家法,只能痼形,不能痼影。这是两个影子做出事来,与身体无涉,哪里防得许多?从今后,也使治家人知道这番公案,连影子也要提防,决没有露形之事了。”似乎在提醒要防范影子爱恋,就是要扼杀露形之事,李渔对此也点评说:“所以惩奸遏欲之事,定要行在未发之先。未发之先又没有别样禁法,只是严分内外,重别嫌疑,使男女不相亲近而已。”在他看来,男女之事,最后到了动了念头之后,“玉皇大帝下了诛夷之诏,阎罗天子出了缉获的牌,山川草木尽作刀兵,日月星辰皆为矢石,他总是拚了一死,定要去遂心了愿。”所以需要扼杀在萌芽状态,而其实,这无非是他用礼俗来反道德而已,不管是道学先生还是风流才子,本身就是一种极端,用高墙来禁锢形体间的接触,只不过是一种虚妄,只要那影子还在,那镜子还在,那梦境还在,就无法阻隔男女相慕之情,而这样的有缘,何必费尽造化苦心将他们拆开?

“堑深又怕能生事,水满情编炽。绿波惯会做红娘,不见御沟流出墨痕香?”十二楼人情世故,现实梦幻,无论是善与恶,正与邪,真与假,聚与别,“使人忽忽忘为善之难而贺登天之易”,只要登高而望,看似空中楼阁,却也是影子里看见了真情,有缘无缘,都在造化里变成了结欢喜缘、得志愉快的人生感悟。

写在人生边上

编号:E28·1930919·0035
作者:钱锺书
出版: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版本:1990年5月第一版
定价:1.95元
页数:82页

钱锺书一直是书写“人生这部大书”的人,而他此次站在人生边上所发的感慨正是40年代钱锺书对民族一种边缘状态的写照。虽是对一些论题展开议论,但钱锺书显然以一名学者的身份批判生活的一些现象:笑、快乐、文化……这些充满终极关怀的话题恰好是他以智性的目光进行人生的审视。本书收录随笔10篇:《魔鬼夜访钱锺书先生》、《窗》、《论快乐》、《说笑》、《吃饭》、《读伊索寓言》、《论教育》、《释文盲》、《论文人》。

无忧小品

编号:E45·1930915·0034
作者:(新加坡) 尤今
出版:浙江文艺出版社
版本:1992年12月第一版
定价:4.45元
页数:281页

尤今的散文至情至理,她把生活琐事写进文章中,很有现实意义,也为国内的小女人散文找到了版本。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的签名比她的散文更有创造性。

谁是最可爱的人

编号:E29·1930206·0032
作者:魏巍
出版:人民文学出版社
版本:1978年11月第二版
定价:2.30元
页数:165页

作为抗美援朝的亲历感受,1951年出版的《谁最可爱的人》曾经带来了一种精神的狂欢,那种由民族自豪感而产生的激情整整影响了此后的一代国人,而书的题目也成为一句口号成为那段历史最好的象征。散文以叙事和抒情相结合的方式为战争加入了一个“正义”的形容词,但魏巍决不是一个纯粹歌功颂德的作家,他真挚的感情正是一个民族得以生存的精神基础,而英雄是我们永远需要的。

也无风雨也无晴

编号:S29·1930206·0031
作者:苏敏
出版:中国旅游出版社
版本:1992年1月第一版
定价:3.40元
页数:164页

一个当过红卫兵、参过军、当过记者的女人,又用笔抒发个人理解,苏敏的人生经历似乎要求她必须写出有着宏观感受的诗篇,但她恰恰从未有过这样的理解,与她的第一本诗集《青春在梦里》一样,苏敏仍然以女人含蓄的笔触描绘女性心。这部诗集中的132首诗全部发表于80年代以及90年代初,用韵地处理了苏敏对友谊、爱情、人生的感受以及其他的某些哲理,这些读得懂得新诗正是一个女人渴望覆盖一段自己的历史,而想成熟的不懈努力。

上海人在东京

编号:C29·1930206·0030
作者:樊祥达
出版:作家出版社
版本:1992年10月第一版
定价:4.80元
页数:330页

起点:离开上海去东京,结尾:离开东京回上海。一大批青年远涉重洋,在东京演绎了一段生活与生存的畸型留学生活,放弃还是继续,留学生在不断拷问自己,在不同的社会形态,不同人文价值的另一个空间里,人注定会被异化的,没有逃避,就走不出异化的樊离,与《 北京人在纽约》相比,人的这种悲剧性更流于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