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3-12 沒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

又是药水、酒精的味道，又是不停的哭声和叹息声，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某一时刻，在记忆深处，很久远的感觉，也像是不存在的幻境，但还是回来了，结痂的伤又开始溃疡了。是的，在这里，所有的场景都是真实的，可闻可见可触，以及，不可逃避。

小五已经第四天了。病怏怏的感觉被某种诊断所确定，其实很不想上医院，很不想面对白色的大褂和闻到刺鼻药水味道，但这已经不是选择的问题。第一天的时候，小五说喉咙痛，我还以为是他不肯吃早餐而寻找的一个借口；第二天发热了，却是一个春天的约会，和同学在阳光下奔跑，累了，也更深了一步，喉咙依旧痛，体温仍旧高；第三天，还是断断续续城县某种病态，疲倦、声音嘶哑、热度不退，甚至还有咳嗽，一切都没有多少改观，而精神几乎差到了几点。今天是第四天，一周新的开始，上学的早餐，是稀粥，不曾吃完，在近一周的“目送”之后，今天还是破例送到了转弯处，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的感觉，那背影有些憔悴有些疲倦，在这个晴朗的清晨，多少让人有些怜爱。

阳光是很透彻了，连续几天的晴朗之后，今天应该是走向极致了，至美的感觉，一点一点接近春天，一点一点暖和起来，是的，在心情被天气左右的日子里，内心会变得很单纯，仿佛是来之不易的结果，是不想浪费的，看着洒下来的阳光，内心也应该强大起来。想着小五的笑，小五的调皮，还是有些伤感，病，不会是快乐的，它总是侵袭我们的身体，让我们见证成长中必须的疼痛。

小五是越来越怕痛的感觉了。做试验针皮试的时候，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针一下子扎下去，从肉体到肉体，这样的想象一下子有了殷红的血，疼痛在所难免。被蚂蚁咬一口的比喻看起来有些拙劣了，它是想象叠加上去的结果，所以即使他看到了别的孩子被扎痛，心里也会有些紧缩的反应，痛似乎是相通的。他哭着，却是不能拒绝的，手臂伸出来，细小的针挑起皮肤，推送，注射，然后便是观察，便是静静等待的20分钟。而之后，是继续的疼痛，是一袋两袋三袋挂在那里的容量，是进入体内的溶液，是扼制是对抗是胜者为王的“非此即彼”逻辑，而目的，只有一个：让阳光洒下来，像春天一样，带来温暖、晴朗和胜利。

黑色的夜，已经降临。有风，在外面，距离我们遥远，这里几乎是封闭的世界，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却仿佛和我们无关，长长的队伍里，有着不同的疼痛，他们都要接受一次被针扎的体验，而街上，应该空空荡荡，没有阳光的夜晚，必须是寂静的，必须是被我们遗忘的。而在输液室里，身体是一个符号，物意义上的一个符号，必须接受对抗，是的，在疾病面前人人平等，在疼痛面前，也是。

但是，在春天慢慢降临的日子，总会是有些收获的，终归是要走向一个更广阔的世界，生活是在别处的一次体验，可是，疾病或者伤痛，也一定会有治疗的方法，甚至药物之外，也有不苦口的东西。小五甚至在回来的时候，还会谈及刘谦的某一个魔术，仿佛世界根本不曾改变什么，又仿佛世界什么都改变了。

向着没有寒冷的地方出发，雪未来，雨暂歇，没有一个冬天是不可逾越的，明天，一定还会有阳光，落在我们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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