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3-12《烟雨》：爱是糊里又糊涂
1975年3月28日，刘家昌导演的《烟雨》在台湾上映，而就在一天前，李行导演的《吾土吾民》在台湾和香港上映，相隔一天上映的两部电影，恰好构成了台湾“二林二秦”格局的“双响炮”：秦汉和林凤娇在《吾土吾民》中担纲主角，而21岁的林青霞和27岁的秦祥林则在《烟雨》中出演对手戏。
虽然电影时长上几乎一样，但是《吾土吾民》更侧重于宏大叙事，更表现抗日战争这一历史，更注重民族精神的阐释，相比于《吾土吾民》的宏大叙事、正能量和民族气节展现，《烟雨》则完全是以情感线索勾连起基本剧情，而刘家昌对于情感的阐述则在一种随意、感性甚至狗血的意义上编织故事。李焕声、林义章和王仁泉是三个好朋友，这是电影中构筑情感戏的三个男人，与之相匹配的是季春霞、李爱莲和陈芝兰三个女人，三个男人和三个女人不仅在数量上呈现出一种对应关系，更是在情感旋涡中发展出复杂而令人不解的关系——三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组合到底有多少种可能？刘家昌似乎有意做一道涉及各类关系的数学题，他甚至要穷尽这诸多的关系，于是一部电影完全变成了聚聚散散、分分合合的游戏和闹剧。
首先李焕声已经有了家室，还有两个女儿，但是妻子蕙兰因为做着明星梦，最后两人分开，“成天就想当明星，怀就坏在这儿。”这是来找他的林义章和王仁泉对他的评价，而这个作为故事起点的坏故事也成为男人和女人情感戏的坏起点：李焕声开始自己创业，当好友来投奔他的时候，他已经和公司秘书李春霞成为了男女朋友；但是林义章在和季春霞的接触中说起了难言之隐，自己害怕成为李焕声两个孩子的继母，无法承担必要的家庭责任，所以她内心来说无法嫁给他；于是在和林义章的接触中，两个人有了感情，季春霞想要林义章开口向李焕声说明两个人的关系，但林义章又想让季春霞开口，于是季春霞认为他是在逃避，一怒之下离开了林义章去了乡下；李焕声的妹妹李爱莲带着两个孩子到来了，李爱莲打听了林义章抢走了哥哥的女朋友，便和林义章有了更多的接触机会，之后林义章和李爱莲又走到了一起；但是这件事遭到了李焕声的反对，林义章和李焕声发生了争吵，林义章愤怒离开，不想在路上遭遇了车祸；撞到他的是一个名叫陈芝兰的富家女，而他的父亲正是李焕声商业上的对手，因为李焕声疏于业务公司欠债严重，当林义章被撞到之后，陈芝兰开始照顾他，并将他接到了自己家里，在林义章知道了李焕声的困境之后，突然向陈芝兰混求婚，自己则成为了公司的总经理，让李焕声的债务可以延期一年再还；住在乡下的季春霞只和王仁泉保持联系，当她告诉王仁泉自己怀了林义章的孩子，王仁泉却让她生下来，而且向她进行了表白，说自己可以称为孩子的“爸爸”；而另一边，陈芝兰发现结婚是一场骗局，于是夫妻发生矛盾，陈芝兰甚至故意说和王仁泉好上了刺激林义章，也挑拨了林义章和王仁泉的关系，最后林义章辞去了公司经理的职位，又离开了妻子陈芝兰，重新回到了李爱莲的身边，而随着季春霞生下了孩子，王仁泉也成为了“爸爸”，季春霞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 导演: 刘家昌 |
林青霞扮演的季春霞是三个男人“共同的女友”，而秦祥林扮演的林义章则是故事真正的主角，这个主角光环不是靠别的支撑起来的，而完全是花花公子般的人设：他和三个女人都有关系，和季春霞生下了孩子，和陈芝兰成为了夫妻，最后情感的归宿则是李爱莲。在这个关系复杂而且几乎全部体现为爱的故事里，刘家昌显然并不打算对秦祥林进行一种道德上的批判，而是将焦点放在了“纯真”这一关键词上，电影最后甚至奇怪地亮出了“告观众”的字幕：“观众朋友，《烟雨》所表现的，是那样的微妙和纯真，也慷慨地表现了情感的另一面……”微妙是有的，但是没有纯真，而所谓的“情感的另一面”到底是什么，刘家昌没有明确指出，但是似乎和纯真有着某种关系，也就是说，在刘家昌看来，即使三男三女呈现出让人惊讶的可能关系，即使和三个女人有关的林义章是“采花贼”，但是故事中的情感和友谊还是纯真的：李焕声是所谓的“国际大好人”，在知道好友林义章和季春霞的关系之后，也要祝福他们，在得知林义章和王仁泉因为误会而关系变疆时出面调解；在得知王仁泉要抚养季春霞和林义章的孩子，也祝福他们生活幸福。同样，王仁泉对季春霞的爱是真诚的，即使自己成为养爸，他也毫不介意，因为这是对喜欢的人所付出的爱，而林义章沾花惹草，但是在李焕声的公司陷入危机的时候也牺牲自己的婚姻出面解救。
但是这些所谓的友谊、宽容和纯真，完全是一种虚设，尤其在情感故事呈现为某种游戏性质的时候，而这些狗血的情感戏之所以完全脱离了故事的内在意义，就像林义章在面对初识的李爱莲时说的：“一切由误会开始，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地又结束了。”所以这是糊里又糊涂的爱，甚至连爱也谈不上：季春霞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孩子的后妈，所以和李焕声的感情说没有就没有了，因为一支牙膏所触发的暧昧关系，就让她毫无忌惮地投入了林义章的怀抱，所以季春霞对李焕声不是爱，而退一步讲，自己无法成为继母，那么又如何接受王仁泉成为养父？而季春霞对待林义章，只是因为林义章没有开口向李焕声说起两个人的关系，季春霞便和他分手，理由是他太懦弱，对问题采取逃避态度，但这似乎也构不成大是，3季春霞却毅然选择和林义章分手，这说明她对林义章也不是真正的爱；再看林义章，刚刚和李爱莲说起夺走了她哥哥的女友，下一步就和她一起散步聊天，完全将季春霞忘记了，说明他和季春霞也没有真感情，而和李爱莲好上之后，又遭到了李焕声的反对，只是两个人争吵，只是遭遇了车祸，就完全不顾四处打听他下落的李爱莲，甚至搬到了陈芝兰家里，这又是怎样一种逃避？为了李焕声的公司，他牺牲了自己的婚姻，他对陈芝兰当然没有爱，之后的争吵也顺理成章让他离开了陈芝兰，离开了妻子之后又恬不知耻地回到了李爱莲身边，而李爱莲竟在他说出“我回来了”之后，欣喜地投入了她的怀抱，林义章当初轻轻松松将她抛下，现在又简简单单地开始，对李爱莲似乎更多也是出于男人的某种需求。
《烟雨》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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