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16 一不小心滑入无人问津的冬天
The treacherous South, where you think there is no winter but forget you take it with you.
靠不住的南方,你以为这里没有冬天,但是你忘记自己身上就带着冬天。
——安吉拉·卡特《焚舟记》
深沉的日子,并不都是告诉你所站立的位置。每一个季节都有它不为人知的地方,每一个人也一样。安吉拉·卡特,当然没有提供任何有关的线索,她只是张开嘴巴,在无比边远的地方呼叫一个声音,或者用她的文字记下神话里活着的故事。在那边,我并不是要去评价一个孤独的陌生人,她像一个我去不了的冬天,满身都是白色的雪和腐烂的枯枝。
“渡河之后,烧掉你们的船。”可是人之后还有些那些遗忘的角落,在那里瑟瑟发抖。一个早晨开始的旅行,如果没有意义,那一定是和日常生活一样的现实,从东到西,或者从南到北,然后转弯,然后停驻,也不是靠着双脚可以行走,只是习惯而已,然后把所有经历过的东西遗忘,不留一丝痕迹,大不了从明天开始再来过,一样的路线,一样的方向,也一样的没有意义。
“一个故事的三个版本”,本来就是充满着寒意。雨水流下来,接近孤寂的动作,仿佛流淌了好久,才到那个最底下的沟渠里。接近冬天的温度,只是在心里,在故事的反面,像泪一样,身上带着的冬天,是不会欺负人的,只是经过的人看不见,他们以为和谁都一样,没有悬念的转变,从南方的某一个城市,某一条路开始。那里是有起点的,就像每年的春天,万物复苏,一切都醒来了,然后枝叶茂盛百鸟歌唱,甚至欣欣向荣茁壮成长,在遍布雨水的日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带在身边,一起走过去,像撒满了阳光。
可是她说是靠不住的,南方只是一个象征,在没有船的河边孤独地生长,夹带着那些树,那些花,那些鸟,和那些路。但是都在那边,河对岸,南方以南,是空虚还是寂静?是腐烂还是死亡?那么起点最后没有了可以行走的路,到处是青苔,到处是落叶,像是许久未有人闯入,一片虚拟的光景,也像是在逃出那个藩篱,越来越远,原来越虚幻,天气也越来越阴沉,雨不停地下着,下着。
再退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倒坍在那里的废墟,雨中的废墟本身就是苍凉,一不小心滑入无人问津的冬天,尽头便是那些废墟。石头、瓦片,还有曲折钻出来的小草,都在讲述一个没人经过的故事,或者鲜有人迹的时间里,原本就是一个不改进入的地方。“但是根本没有所谓的沉默,大自然讨厌沉默,就像它害怕空虚一样。”这不是同一本书的引用,不属于安吉拉·卡特,是米歇尔·图尼埃的那个爱情。另外的王国,另外的季节,另外的自然,也一样不允许人进入,或者退出。但是充满了空虚,也没有船只可以渡过去,沉默的日子里,一切都具有了象征意义。
他们相遇过?在一条路和另一条路的交叉点?在一个季节和另一个季节的交接点?或者只是在我的某些阅读笔记里,和冬天无关,现在还不到那个大雪飘飞寒冷异常的季节,只有一些雨,忘记晴朗的雨,就像忘记身上的那些符号。相遇了,然后就是各自走开,在沉默和空虚的废墟前走开,要去哪里,只有天知道。
请允许我这样叙说,只是在走之后我依然没有翻开书,没有小心翼翼进入那个冬天,“于是他变了。但天气并未好转。”是的,天气是不会变了,它在没有起点的路上,寻找那把钥匙,寻找那个人,寻找那些句子,三个版本里都是湿漉漉的雨水,一刻也不会干了,然后就是三个梦,侵入那个悲伤而永远的信件中,纷纷扬扬的碎片,就如在遥远的国度里触摸陌生的字句,那字句是这样写的:
I took the forbidden key from the heap and left the others lying there.
我拿走那把禁忌的钥匙,其他的弃于原地。
骆以军的那些书,也都是被飘落的像是雪花的白点覆盖,轻轻地覆盖,不惊醒自己来得梦,三个梦里都没有冬天的痕迹,雪也不是真正的雪,寒冷的身体里已经容不下那些浪漫。
最后是折回来,沿着种满青菜、萝卜的小路走回来,那围墙太高了,竟也张望不到隔壁的那些琐碎故事,隔开了雨和晴日,隔开了现实和虚构,隔开了安吉拉·卡特和米歇尔,图尼埃,或者骆以军,钥匙在地上没人会捡起来,经过的时候都以为只是一个词,从小说的深处不小心掉落下来的词。
以为而已,之后便是一部小说的开始,在南方之地,温暖的雨水湿润了句子,蔓延开来,再无回去的可能。我猛然抬头,额头上的皱褶如降临过的血,暗红暗红的,在身体里如开花一般,将所有欲望都带进了无人问津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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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 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