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7-19 《银翼杀手》：生命如同雨滴中的泪水
1982年的记忆里是否有雨滴？2019年的未来是否还会有人类的泪水？当时间以一种奇怪而又科幻的方式出现的时候，谁会保留那些漫长却又不真实的记忆，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改变复制人的体系？或者说，在记忆和生命都可以被复制、被消灭的时候，那些猫头鹰、蟒蛇、乌龟、复制人和地球上的人类，谁被抽取了人性和情感？谁更接近生命的本真状态？
1982年的雷德利·斯科特是科幻电影里的“父亲”，一如泰勒对于那些复制人？他的目光游离在时间之外，又在自己的时间里抵达那个2019年11月的“死亡时刻”，而在时间的中间，一部电影以并不煽情却有些邪恶的方式告诉所谓的创造所谓的新生都是为了最后的离开，一只鸽子飞向天空，连同那些正与邪的决斗，连同生命的意义，连同雨水，都成为机器时代无法逃脱的宿命。它距离1982年遥远，却在我们逐渐走近的2019年变成了现实的一部分，雷德利·斯科特像是完成了一个测试，而最后的疑问是：这些反应测试你自己测试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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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 雷德利·斯科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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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再生之前，必须是死亡。这死亡不是肉体的覆灭，而是“退休”。他们是泰勒公司的产品而已，机器人因为有了人类的情绪和记忆，完全具有了与人类相同的特征，他们被称为复制人，而这些复制人在体力、敏捷度和智慧上都不错，被人类用于外世界从事奴隶的劳动、危险的探险工作及其他星球的殖民任务上。虽然如此，他们也只是机器，也只是产品，也只有四年的生命周期，而人类却经过外界殖民地连锁六号战斗组的血腥暴动后，宣布这些复制人为违法物，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一种：必须处死，“那不叫做处决，而是称之为退休。”
退休是不是人类对于自己创造的产品消灭的一个借口，而“银翼杀手”戴克受命侦查任何入侵的复制人，并予以击毙。银翼杀手是人类的代表？他的“辞职”是不是也是退休？那个“移情测试”不是为了鉴别是否是复制人，而是用人类的这一卑劣手段来区分那些复制人其实就是以人类的奴隶。沙漠里的乌龟，科新路1172号，母亲，开枪，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不是为了唤醒情绪，不是为了测试反映能力，而是通过对外界问题刺激下的呼吸作用、脸红反应、心率、瞳孔伸缩，来判断其是否具有人类的“移情”能力，或者说，是否具有“人性”。或者说，在测试面前，人性是否具有被创造的破绽，那个生于2017年4月10日的复制人里昂被霍顿测试，不是霍顿看出了里昂的破绽，而是里昂发现了人类的破绽，所以霍顿之死是人类自我覆灭的开始，里昂只是代表求生的复制人而已。
在这些测试问题的设置上，喜欢/厌恶、同情/残忍、嫉妒/宽容等都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情感，而人造人因为生产时仅设置了特定使用工种，所以在它们短短四年的生命中，只能部分积累人类情感，所以他们无法像人类一样在回答问题时下意识的表现出相应的身体反应。所以，银翼杀手都会在不同的问题中发现复制人的破绽。但是复制人并不是纯粹的机器人，在预设的生命周期里，他们一样具有了人类的情感，而在时间慢慢流逝中，他们所有的欲望都变成了一个“向创造他们的“父亲”求索一项最基本、最原始的要求：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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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翼杀手》电影海报 |
泰勒公司的遗传学工程师斯巴奇制造了这些复制人的器官，但是对以生命的延长，他也一样无能为力，或者说，斯巴奇本身也是泰勒公司的一个产品而已，但是由于情绪的慢慢枯竭，这些复制人的生命也将走向终点。作为复制人首领的洛伊要求斯巴奇将那些情绪那些人性的东西找出来，他说：若我们是人类，全世界都会帮我们。言下之意是，正是由于不是人类缺少情绪的真正积累，所以会走向生命的终结，但是斯巴奇无能为力，在找到泰勒公司的老板泰勒之后，洛伊的生命需求也被泰勒拒绝了，作为这些复制人的“父亲”，泰勒说：你们的体系无法改变，根据第二再生原理，任何细胞历经倒序转化，就像依附在要沉的船上，但是只要一离开实验室，就一定会死亡。或许DNA的突变会产生新的生命，但目前来说这只是一个理论框架。
因为只是理论，所以再生只是另一种幻想，而对于复制人来说，创造的另一个意义就是死亡，他们只是机器，只是在殖民过程中的工具而已，这是人类的邪恶，这是人类的可怕，所以洛伊在无助的情况下用自己的力量将泰勒杀死，将斯巴奇杀死。泰勒和斯巴奇是人类的一部分，他们是复制人的“父亲”，而对于他们来说，却死在自己创造的产品中，自我覆灭的悲剧是人类的一个讽刺，复制人缺少人性，当然也缺少对于自己的“父亲”的忠诚，这恰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未来的写照，为了求生，死变得更为容易，这是不是人类最大的悲剧？
但是，爱情是不是一个例外？在人性移植的过程中，瑞秋像是有了更多的感情和记忆，所以她尽管承认自己是个复制人，却在和银翼杀手戴克的接触过程中，用善唤醒了内心的爱，那双眼睛里有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以及童年的那只蜘蛛，都明明写在戴克对瑞秋测视里，甚至在眼睛里看见了不能磨灭的记忆，关于独角兽的折纸，竟也奇迹般的复活成一个和人类完全一样的情感。瑞秋甚至在戴克危难之时，还开枪打死了里昂，复制人完全有了判断意识，甚至可以背叛同伴，所以戴克将她看成是自我情感的一部分，从而改变了让她“退休”的想法。但是这似乎不是全部的转折，作为追杀复制人的银翼杀手，“你自己为什么不做测试”的疑问背后是另一个更大的幻觉：戴克是不是也是复制人？
为什么他已经“辞职”，为什么他可以对复制人做测试？为什么他会爱上瑞秋？在追捕复制人的过程中，戴克是不是越来越丧失人性？当复制人逐渐生成感情系统，逐渐占有记忆数据的时候，戴克也在扪心自问：我在做什么？我和他们之间的本质不同到底是什么？如果没有不同，那么我到底是谁？追杀复制人的所有过程里都暗含着某种人类的杀戮，但是这种杀戮里也有恐惧，也有软弱。杀死莎乐美，杀死佩丽丝，几乎都不再是一个人类杀手的机智和勇敢，甚至他的眼睛里全是厌恶、残忍和嫉妒，而在最后和洛伊的对决中，戴克基无还手之力，在洛杉矶绵绵的阴雨中，戴克也面临着死亡，面临着巨大的死亡，像那些复制人一样，死亡已经变成逃脱不了的恐惧，洛伊说：“活在恐惧中的心情，就像身为奴隶的心情。”此时，洛伊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只能用钉子扎进手掌的疼痛来唤回生命中的意识，而在不止的雨水中，面对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戴克，洛伊说：“我所见过的事物你们人类绝对无法置信。我目睹战船在猎户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烧在海面上可见火花然映的绝美光芒。然而，这些都将在转瞬间消逝无影，如同雨滴中的泪水……”
他低头，盘坐在雨中，怀里的那只白鸽从他的手中挣脱，飞向天际，和平的象征，还是灵魂的飞翔？雨滴中的泪水都已经融进了大自然之中，融进了2019年的未来，而这个被称为“死亡的时刻”是人类产品的最后覆灭，而伴随着复制人的死去，戴克却迎来了重大任务的完成，最后站起来的他是人类最后胜利的象征，还是仅仅是一个测试的完成？可是瑞秋还在，而最后戴克违背命令，带着瑞秋亡命天涯的时候，那只梦中出现的独角兽折纸竟然从瑞秋的身上掉落，是情感的最后证表达，还是证明戴克也是复制人之一？
那独角兽只不过是被注入的记忆之一，就像那些乌龟，蟒蛇、猫头鹰一样，是制造的产品，是人类的创造，也是复制人被移植记忆与情感的代码而已，而戴克带着瑞秋走向更远的未来，看起来是在颠覆命令反抗最后的杀戮，是为了保全最后的感情和爱，是为了让泪水从2019年的天空中分离出来，但是等待他们的仍然是复制人的宿命，依然是无法改变的体系，依然是必然的“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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