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9-17 记忆的胶片上褪去色彩

这一头的是时间,另一头也是时间,它独自行进独自展开,然后又独自合拢独自消失——戛然而止的那些岁月深处,是宛如泪水的透明故事,一下子被拉成一条看得见结尾的直线。

可偏偏是初秋的阳光,是奔流的人群,以及温暖和喧嚣。看不见的记忆就在对面,就在哀恸的声音里,就在透明的泪水里,那些年轻,那些现实,那些故事,都是一个人的生老病死,都是隔开的悲欢离合。转身,有时是疼痛,有时是抗争,有时是身体的独自抚摸,有时是灵魂的轻逸飘动,但最后总是会成为一种静止,甚至冰冷。那起先是写在书本里的一个关键词,一段可描绘的岁月,但都不是具体的,不是可触的,只有在一个不肯遗忘的秋天,阳光铺满大地,却是叶落而下,却是鲜花颓然。

在仪式里低头走过,走过黑白的影像,走过沉寂的厅堂,走过岁月,走过记忆。低头,是活着的人的姿势,是不能挥去的哀伤,只是走过,却是遥远的距离,最后会变成了一种纪念,鲜活的我们在此处,在阳光里,在温暖中,而那个世界是一串生卒年组成的数字,冰冷的手指向冰冷的终点,指向最后的一天。“这一天,似乎是昨天,似乎是前天,似乎是今天。”可是没有人能够阻止最后一天的到来,那小说中的“第七天”里有苍老的骨骼,有寂寞的肉体,但是看不见的世界里已经在这一天成为永恒,“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在那个世界里的最后一天。”一天是无数日子的凝结,一天是所有可能的终点,一天是刻骨铭心,一天也充满了生与死的离别,当“在依稀的记忆胶片上褪去色彩”,一天便是黑色的,最后留下的是黑色的夹页,无数的故事,无数的哀伤,都变成了无法提炼的黑。

慢慢的,就是一部沉痛的小说,一本用生命写就的小说,每一个字都无法涂抹,每一个段落都无法修改,即使最后的结局里有哭声和泪水,有不舍和留恋,但必须写下最后的日期,叠加的七天,叠加的小说,从那个厅堂里离别,从那个坡道上送别,从燃烧的火光里告别——当生命的形式最后以肉体的寂灭而消失的时候,世界平整如一部未曾打开未曾阅读和未曾书写的小说,合拢在那里,不惊动任何一个标点。

但小说之外,就是一个被刺痛的现实,时间没有在别处,就在那里看见每一个人,平等没有偏见,安详没有痛苦。“在书本里,时间在一句话之间便过去了,有时是几个月,有时是许多年。”而当写下一个单词,便也跳过一个十年。所以在没有余地的世界上,“现实的时间与书本上的情况已无大的差别。”只是不同的阶段,不同的生命,不同的世界,有时候只是错开于时间,比如阳光和黑暗,比如鲜活和沉寂,比如温暖和苍老。铺陈开来的那一些代码和景象,都不再重叠,都只是独自行进。

是的,一定留下仿佛不曾消失的记忆,黑白的记忆,在心底被翻出来,被怀念以及被想象。过滤了那些冰冷的时间记号,那定格在岁月深处的一定不再是黑白的影像,它被补充被描绘被增添,就像是永久地刻在被阳光照耀的地方,就像“惊讶地看见一个世界”:“水在流淌,青草遍地,树木茂盛,树枝上结满有核的果子,树叶都是心脏的模样,它们抖动时也是心脏跳动的节奏。”没有人会离开那个地方,所有人都会寻找到自己的那个片段,只是不说话,静静地走过,看见天看见地看见流动的水和盛开的花,以及看见影子。

那世界也散发着另一种气息,“到了早上,整个世界充满了陌生的新气息。”时间被重新打开,生命被重新定义,“这种气息是事情过后的气息,是绿色的气息,是碾碎的树叶加上冒出的树脂的气息,是木头压碎加上叶汁喷洒出来的气息,是种酸涩的气息,和咬过的苹果气味具有某种关联。”最后一天,刻骨铭心的一天,泪水交织的一天,“这种气息是死亡与毁灭的气息,闻起来新鲜又朝气蓬勃,充满希望。”

那世界仿佛不曾走远,那世界其实早就在心底变成了永恒,初秋的阳光里走开了影子,剩下的另一头是看得见的时间,缓慢地流动,进入最后的身体,活着的人从此远去,充满希望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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