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2-23 《那山那人那狗》:一路的成长

这是一条山路,有远山、晨雾、夕阳、小桥、农田和村舍;这也是一条心路,有五婆守望的亲情,有篝火中擦肩而过的爱情,有转娃走出大山的人生理想。而在这一段蜿蜒的山路中,一条名叫“老二”的狗,一只比父亲还重的邮包,一起在父亲和儿子共同完成的行走中,来回二百二十三里路,三天时间,从矛盾到谅解,从隔阂到融入,一条路上留下的是父亲的足迹,留下的是儿子的成长。

父亲送了一辈子邮件,他的一生足迹都留在大山里,而在退休的那一天,他把自己一生的事业交给儿子,而这种延续在高考失利的儿子看来,更多是对于“国家干部”的身份的归属,因为他可以选择出去打工,这是远离大山的选择,但是这种选择对他来说并没有归宿感。而在父亲看来,将乡邮工作交给儿子是“放心”,是人生的一次延续,是感情的新寄托。

而这样的延续和寄托并非是顺理成章的,由于父亲几十年都在送信的路上,所以很少回家,家庭生活的缺失使他一直愧疚于心,在他的记忆中,每次回家总是会看到家人在村口的桥上等候,从年轻的妻子,到相依的母子,时光荏苒,而这样的守候对于父子之间必然产生了隔阂,这隔阂是儿子很少会亲切地叫他一声“爸”,这隔阂是父亲不知道儿子颈上的伤疤,这隔阂是儿子不知道父亲有过送信而滚下山的经历,他们站在不同的人生路上,看见不同的风景,当然也不可避免忽略彼此的心里感受,而当那条路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如何消除隔阂便成为父子共同需要面对的问题。

: 霍建起
编剧: 思芜
主演: 滕汝骏 / 刘烨 / 陈好 / 赵秀丽
类型: 剧情 / 家庭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1999(中国大陆)
片长: 93分钟
又名: 那山、那人、那狗 / 那山,那人,那狗 / Postmen In The Mountains

儿子作为乡邮员的第一天,父亲几乎用一种仪式化的方式为他迈开走进大山的第一步。他整理好邮包里的信件和报纸,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同时给儿子画好了一张三天行程的地图:“第一天,走八十里上山路,翻过天车岭,到望风坑,在九半垅住下;第二天起身赶往寒坡坳,再过遥掌山、葛亭坪,在大越岭住下,这又是八十里;第三天起早一路下山,还是八十里。”三天,二百二十三里山路,不管是数字,还是地图,对于儿子来说,都是抽象的,所以在抽象的仪式之外,父亲决定带着儿子走一趟这条山路,这是用脚步再次丈量的距离,这距离给儿子的是人生的第一次,而带给父亲自己的则是对一生心路的再次往返。

而这条山路二百二十三里的距离其实也横亘在父子之间,起先父亲想让“老二”带路,但似乎“老二”有些不情愿,儿子说:“老二不走就算了,没你我还省心。”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他也是对父亲仪式的不解,而父亲最终决定和儿子同走这条山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他们也不搭话,经过田野,经过小桥,经过山坡,父子各自走着,像是走在不同的路上,在山上歇息的时候,儿子还在对父亲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但是父亲依然没有放弃,而转过一个山坡,儿子将父亲和老二远远抛在了后面,当他放下邮包折回去找父亲的时候,父亲因为他将邮包仍在一边而发了脾气。

父子之间透露出的隐隐隔阂,其实是在对于彼此人生的陌生,在儿子的记忆中,父亲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所以在他看来,父亲永远是“特生,特怕他”的一个人,除此之外,儿子对父亲“消失”的人生也充满着抱怨,而这种抱怨见见变成了疏离感和陌生感,当他们一起走上这条路的时候,这种疏离感和陌生感也完全写在这条路上。父亲似乎从来不说“儿子,走了。”取而代之的是:“老二,走了。”第一站是村委会,儿子设想村里人会热闹的围上来,但是现实却并不如此,村委会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而秘书在后山盖房备料,在老二的叫唤下才匆匆赶来。在给盲人五婆送信的时候,儿子的不解是父亲给五婆读孙子从深圳寄来的信,但其实信里没有一个字;在侗族村寨的篝火晚宴上,父亲喝醉了酒,而儿子和侗族姑娘载歌载舞,父亲第二天问儿子是不是想着那姑娘,儿子却说,我可能不会要一个山里的姑娘,父亲问他问什么,他说:“我怕她们也像我妈,离开了山里一辈子想家。”

在儿子看来,父亲是沉默、坚韧,甚至是执拗的,而作为儿子,他代表着某种新生力量,是属于开放的世界,所以这种隔阂与其说是不同经历的疏远,也是对于大山的不同理解,儿子在路上总是拿着一只收音机,对于这一段沉默的山路的补充,收音机里飘出的是《驿动的心》、《恰似你的温柔》的流行歌曲,而父亲对于这些声音似乎是排斥的,所以他关掉了收音机,要儿子好好走路。走在这山路上是枯燥乏味的,所以儿子也提议搭一段中巴车,而父亲却说:“邮路就是邮路,这样走踏实。”他把儿子的心思叫做投机取巧,而在他看来,这样的心思是和大山格格不入的,而这种格格不入不仅体现着父子之间的隔阂,在某种程度上也体现在城乡二元对立上。

《那山那人那狗》电影海报

在过山坡的时候,父亲捶着多年为抄近路趟了冷水而落下病痛的脚,问自己:“一片茅草走河水,难道我老了?”儿子说,你退休了同样可以治病。而父亲却说,不是说治病。在他看来,邮政支局支局长要他退休看起来是为了他身体考虑,但是隐隐中却是让他放弃这条山路,而在村委会里,秘书说,到这山里来的护士、医生、教师,都当劳模当干部了,就你走啊走。言下之意是,这一生送信却不求名利,到底是求什么。他们对于父亲的坚守是不解,甚至没有让村里写一封表扬信,而父亲则指着老二说:“谁来表扬它呢?”其实,那狗跟着父亲,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父亲的象征,沉默不语,默默行走,没有表扬,也没有功禄。而在儿子看来,父亲“不兴自己喊苦”的执拗是对山的那份感情,而这份感情的背后是对于二元对立的不满。

五婆总是孤独地坐在门口等待从深圳的孙子寄来的信,父亲交给她信,她把信里的10元纸币放进怀里,然后将信交给父亲,让他念信。而其实信里根本没有一个字,父亲饱含深情地念着无字的信,也让儿子念,五婆听着信,说到:“听他念信就像孙子讲话一样。”但是五婆的这种情绪后面却是某种遗憾,在深圳的孙子每年寄来的只有贺卡和汇款单,而自从他离开这位大山之后再也没有回来,甚至连他父亲去世也没有再回大山。五婆的孙子离开大山,在某种程度是对于传统的舍弃,也是对于亲情的背离,所以父亲用虚假的方式,目的就是要让五婆心怀希望,“那孙子比五婆的金珠子都要金贵。”但是在儿子看来,五婆的孙子用这种冷酷的方式隔绝亲情,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所以当父亲要他以后像他那样给五婆念信的时候,他理直气壮地回答:“他是大学生,也是国家干部,怎么做他自己知道。”

大学生、国家干部,这是五婆孙子身上的标签,而这样的标签曾经是儿子心中的向往,但是现实的残酷让儿子开始思考面前的大山,思考那坐在门口期盼的五婆,思考那些不愿走出大山的人们,“山里人为什么住在山里?”儿子文父亲,父亲说:“传说山里人是神仙的后代。”而父亲和母亲的相识就是山里的一个故事,母亲因为山上放牛而扭伤了脚,父亲作为乡邮员将母亲背下山,这是简单的爱情,这也是浪漫的爱情,母亲曾说:“因为人住在山里,就像脚放在鞋子里那样,舒坦。”而父亲对于大山里的人的理解是:“他们祖祖辈辈住在山里,有想头就不枯燥了,想头大一点说就是理想。”

想头就是理想,山里人也有他们的理想,这理想是五婆守望的那封信,这理想是侗族女孩用碗扣在收音机里的“立体声”,这理想是转娃住在山里要当记者采访山里人的目标,而身为乡村邮递员,父亲的一生都行走在山路上,行走在传递着信件、希望和理想的山路上,而作为回报,乡村人给父亲的是微笑,是酒宴,是村口预备的甘甜的水,是父亲滚下山坡全村人拿着火把的寻找。父亲已经完全融入了大山,已经融入了这条山路,它们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而这种付出当然是家庭缺失的爱,作为邮递员,父亲收到的唯一一封信是母亲在生下孩子的那天写给他的,那时父亲跑外县,三个月才回一次,这种隔离自然让他错失了儿子出生的那一刻。这是他收到的唯一一封信,这封信是他家庭关爱的遗憾,却也是传递大山情感的见证。

而这一次次山路的经历,儿子心中的父亲渐渐厚重、博大起来,也正是这父子同行的历程,让父亲知道了妻子望穿秋水的守望,知道了儿子无法倾诉的孤独,而这份遗憾和孤独的溶解在那一声“爸!”的叫唤中。在蹚水过河的时候,儿子先是顶着邮包走到了对岸,然后再回来,背着父亲过了河,“背得动父亲,儿子就长大了。”虽然父亲没有一只邮包重,但是背在身上的父亲已经完全感知了儿子的成长,那是沉甸甸的一份爱,父亲想起小时候自己背着儿子走在街上,然后老泪纵横。背着父亲过河,叫一声“爸,该走了”,父子之间这种交融是内心情感的一次释放,虽然还是简单,还是简约,但却是一种至上的爱,一种伟大的爱,它消融了多年的隔阂,它化解了彼此的矛盾,在一条路上找到的是父亲的人生足迹,也印下了儿子的成长足迹。

父爱如山,其实融入大山就是融入父爱,融入父爱就是融入大山,夜晚,父亲靠在儿子身边,看着沉重的邮包,看着熟睡的儿子,满足地笑了。这是一种释然,那条山路已经完成了人生轮回和延续,一下站是起点,是儿子独自背着邮包,独自走在那大山深处,独自给五婆念信,独自和侗族姑娘载歌载舞,独自穿过冷冷的河,独自爬上陡峭的山坡,或者也会好几天,甚至一个月不回家,或者也会从山上滚下去,但是不管怎么样,一路走来陪伴他的是山里人牵挂的亲情,女孩的微笑,孩子的理想,以及那许许多多寄托着希望传递着情感的信件,当然,还有那一只如父亲那样沉默的“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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