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9-04 房间里的阿尔及尔女人:人们将我的身体带走

死人会说话,的确,谁来辨别歧义呢?
——《死人说话》

是陪伴死人不知名的声音,想看不见的烟雾,在一场葬礼上说话,第一人称的“我”,制造的是非现实的混乱,发出的是集体的声音,从一个死人到另一个死人,从一个传说到另一个传说,从一次命名到另一次命令,以及从一句话到另一句话,其实没有对于死者的回忆,有的只是在人类的植物和记忆的神秘生长中看见那些歧义的词,生或者死,过去或者现在,女人或者男人,爱情或者遗弃,都在“被说话”的旁观中看见被淹没的灵魂。

死去的人,为了什么而渴望?渴望泥土?渴望沙子?还是渴望土里隐含的水?当掘墓人最后一锹土洒下的时候,死者终于变回了植物状态,从生命走向另一种生命,从此不再说话,从此回到原始状态,像一场解脱,没有个性没有相貌。而那些淹没的绝非只是最后一锹土,而可能是时间,可能是战争,可能是逃离,也可能是回归。耶玛·阿达死去的时候,她只属于那张床,那块布,而那些出生,那些流离,那些等待,那些拒绝,已经在五年、十年、五十年的时间里走向了边缘,“磨利了人们的心和肉体”。

编号:C75·2140730·1096
作者:阿西娅·吉巴尔 著
出版:上海文艺出版社
版本:2013年11月第1版 
定价:27.00元亚马逊20.30元
ISBN:9787532150625
页数:231页

可是葬礼并不是平静的,有人在和第一人称的“我”一样说这话,他们是被收养的阿伊莎,他们是送葬队伍中的佃农萨义德,他们是“山里的英雄”阿桑,甚至他们也是咿呀学语只有五个月的另一个叫阿桑的孩子——为什么阿达要把阿伊莎的孩子取名阿桑,和阿桑的名字一模一样?那是一种弥补,还是一种替换?命名在这个老妇人心里成了一种寄托,五年的战斗在阿桑的故事里意味着随时可能的死亡,“战斗呢,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让我们的鲜血延续?……你昨天没听到广场上的演讲吗?‘我们都是兄弟!’”战争带来的是死亡的威胁,却也是一种生命的延续,小阿桑和大阿桑,在阿达的心里似乎成为一种合一的象征。

可是,在阿伊莎的心里呢?她把阿达叫做姨婆,是因为阿达有着阿伊莎母亲的面容,甚至有着母亲的血。并不仅仅是一种血缘关系的亲戚,而是在那个日子,当怀里抱着五个月大的婴儿出现在阿达的门前的时候,她把她收留在那里,“你是唯一和我母亲血脉相连的人!”所以阿达是另一个母亲。而对于阿伊莎来说,在她身上的修饰语却是隐含着痛苦和背离的“被离弃的阿伊莎”,她可以想象着长舌妇在暗处说:“一个孤儿,其实是个私生子,他父亲不认识他也不想要他!”

谁是阿桑的父亲?想象有时候会被残酷的回忆一下子击破,那时,因失血过多而全身无力的产妇躺在床上,前一夜送来的是遭枪杀者的尸体,四周只有哭泣的女人,只有围绕新生儿的祝福,可是在战斗结束之后,在阿伊莎找到姨婆阿达的时候,她真正变成了“被离弃的阿伊莎”,而那个原本叫阿米尼的孩子也被命名为阿桑。还有一个叫做男人的阿桑呢,他的父亲又在哪里?父性的缺失,对于阿达来说,却成为另一种象征,她命名,她安排,她说话,因为她是“城市的高贵象征”——“她对宗教事务无所不知,对祖先习俗的审慎,以及她面对世俗财富的严苛。”这是另一种权威,甚至取代了无父性的生活,所以佃农萨义德才会把她看作是母亲,看作是第二次婚姻的意见主导者——“萨伊德为她效力。他感到光荣并且渴望得到最高荣誉,娶耶玛的女儿。”第二次婚姻全凭她一句话,但是那句话她即使没说也会让人肃然起敬,耶玛的女儿曾经就嫁给了城里的男人,死于分娩,而孩子名叫阿桑,最后变成了由外祖母抚养。

阿西娅·吉巴尔:用法语写作的阿尔及利亚女人?

其实,在这样混乱谱系中,阿达无非是要在自己的婚姻中寻找到一种权威和归宿,对于阿桑抚养和对于小阿桑的重新命名,便是她真正开口说话,所以,“阿达,你教我心痛,你是全体母亲的榜样!”不管在战争中,还是在独立之后,或者在看见屠杀的时候,她的一句话是:“没有律法也没有主人!”——“什么律法?除了不幸的律法,愈发难以根除的不幸,就算在这独立后的最初几天里……”国家的律法,还是家族的律法?男人的律法还是女人的律法?一个个词被拆开,一段段时间被拆开,在阿达的世界里,它们是自己的声音,片段、破碎,却终究是走向了生命最后的终结。

而被命名阿桑的母亲,阿伊莎呢,在背负着“被离弃的阿伊莎”这个称谓之后,她却又背负了“丧礼上永远有一名弃妇”的鄙视,对于女人来说,那个丈夫只不过是一种蛮横不逊的符号,他曾经对着阿伊莎难以接近的身体无可奈何地发疯,可是在十年前,她是为着那个叫表弟的阿桑“为伊消得人憔悴”,只不过离开的时候一切都变成了仇恨吗,变成了反叛,“然后他消失了,她心里空荡荡的。这迫使她嫁人。”而当她带着身孕来到阿达的门口的时候,离弃之后的回归却不是报复,她成了她的婆婆,帮助她生下了孩子,并且取名叫阿桑,“阿桑”重新命名,“阿桑”重新回来,而当男人阿桑在阿达的葬礼上出现的时候,男人和男人是重叠还是代替?她不仅是“被离弃的妇人”,也是“贫穷的表姐”,是“枯萎的女人”,在流泪的生命中,她只想在他面前叫出那个“你!”:“你!”她想着这个词,它是真正的礼物。“你!”还是这个词,像孤独的呼喊,在苍白的记忆中……“你!”

“你”是面对面的倾诉,“你”是心和心的交融,“你”是礼物,“你”却也是一个人称代词,阿桑只是躺在那里,不说话,他是来为阿达举行葬礼的,所以阿伊莎的“你!”只是放在心里,放在泪中,放在想发出声音却发不出来的十年前,而阿达也死了,也不再发出声音,也像植物一样重新回归泥土,留下的只有那个代表集体开口的“我”:“我有时认为:在葬礼中,往往,被埋葬的不是人们以为的那个人。”女人的象征,女人的隐喻,不管是在阿达自己的两次婚姻中,不管是分娩死去的女儿生命中,或者是称自己叫“姨婆”的阿伊莎的故事里,她们总是被“我”陪伴而发出声音,而在葬礼之后,那声音却蜂拥而来:“在耶玛·阿达曾经高高在上的城市里,不同的导人发表激昂的演讲,说的是建立新秩序,受破坏的社会终于解现在可以进行建设。”而阿桑,这个已经五岁的小男孩,“越过墙凝望着城市的全景,被集会上色彩斑斓的攒动的人影点亮。”

新的男人,看见的新的图景,新的生活,这光亮的未来世界里,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让所有人都发出声音,意味着她们都可以说话,“你!”一样表达自己追求自己的生活?“死人会说话,的确,谁来辨别歧义呢?”歧义其实是一种悲哀,是一种无奈,是一种逃避,阿桑之于阿桑,并不是简单的命名,而是一种对于谱系的超越,所以在《法蒂玛述说之夜》里,孩子并非只是维系谱系延续的生命,并非是一种替换式的命名。阿比亚和图米为什么要收养阿桑舅舅的儿子阿里?阿比亚的女儿法蒂玛和卡西姆结婚之后,阿比亚为什么抚养儿子纳迪尔?纳迪尔和阿妮萨结婚之后生下的女儿梅里姆,为什么又交给法蒂玛抚养?在每一代中,“送人的孩子”故事总是带来一个谱系的混乱,外祖母变成了母亲,“我的母亲身份被奇怪地转移给另一个人,祖母逐渐取代生母,自己当起了母亲。而我反倒应该感谢她?”这是阿妮萨争吵时的质问,母亲的身份总是被替换 ,或者被舍弃,在理由上总是因为母亲生活和学业的原因,所谓抚养到最后却也变成了固定的谱系延续,这是不是一种颠覆?

而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父亲在哪?或者是孩子如何有一个可以延续的血脉?最早一代的阿比亚是被图米拐跑的,图米参加过一九一四年到一九一八年的战争,当上了旅长,甚至还获得了绶带、军装和奖章,而其实这只是战争带给他的荣耀,他和他的家人本来就一无所有,没有土地,连只羊都没有,而且对于图米来说,出身最大的问题是目不识丁,“无论法语还是阿拉伯语”,五点钟,棕榈树下,他拐走了阿比亚,那时,她只有十三岁,或者刚过十三岁,之后生下了女儿法蒂玛,当然也收养了阿桑舅舅的儿子阿里,所以法蒂玛和阿里并非是亲生姐弟,而当阿里在法国的卢夫西恩战死的时候,图米却正在为我建设一个属于上层的成长路线,在奥马勒这座城市里,有法国人的家庭,“每个男人带着妻子和孩子,住在一独立的房子里,窗户对着街道,屋顶上有红色的瓦片……”父亲图米便有了想法,要把我送到法国学校去,所以在六岁的时候,我成为法国女孩中唯一的穆斯林。但其实,奥马勒并非在真正的法国,它只是阿尔及利亚高原上的一个殖民中心,当殖民中心变成父亲的向往,变成我身份置换的一种荣耀时,其实已经变成了新的一种希望归附的殖民。但是这看起来像是自欺欺人的想法,我尽管和法国女孩一起学习,但是丝毫不能改变我的命运,在十三岁离开学校的时候,法蒂玛和一个年龄超过三十岁的男人结婚,十三岁,是和阿比亚一样的结婚年纪,在“和我母亲当年相同的年纪”结婚意味着一种无法改变的命运轮回,而三十岁的丈夫并非是法国人,而是阿拉伯人。在孩子纳迪尔出生之后,“我母亲就成了他的母亲,从第三天开始!”这依然是无法超越的命运归宿,甚至几代人又像是回到了同一代,那时,阿比亚说过:“你就跟你丈夫说:我,阿比亚,以真主的名义发誓,如果是个男孩,我会抚养他,用我所有的爱!可是如果将来不幸,你只生了女儿,我也一定在这男孩七岁之前把他还给你们!”男女之间的不同命运深深禁锢在她的心里,而这种观念也遗传在法蒂玛身上,所以当法蒂玛的儿子纳迪尔在娶了还在读大学的阿妮萨之后,一种自我的颠覆开始了,阿妮萨似乎带着和法国有关的血统,她说她没有印象的父亲是法国人,她的母亲桃丝也是法国人,所以纳迪尔在一种苦涩的微笑中把自己当成了法国人:“是的,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小法国人;殖民化,我就是它的优秀产物!”殖民化的法国,成为一种向往的优秀产物,而梅里姆呢?当法蒂玛要求抚养他的时候,阿妮萨便和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她似乎不愿意在这样一个渐渐被沿袭的家族故事中被箍紧,被缠绕,被囚禁,”我心想,就算法蒂玛能够代替我这个母亲,那父亲呢,他又在哪里,在孩子当前的意识里他的形象是怎样的?”而其实,阿妮萨所想到的“父亲”并不是把自己叫做法国人的纳迪尔,而是一种法国出生,一种可以归宿的父性,那或者才是几代人最后的希望,所以在法蒂玛的等待和焦虑中,在梅里姆出生的时候,阿妮萨有一个想法:“把她登记在我的法国护照上……”可是梅里姆却仍然是一个女儿,她会遇到谁,又会像自己的祖母又是母亲一样,在十三岁结婚,而嫁给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而那男人也只是一个阿拉伯人?

这是女人的轮回?所以在《哭泣的女人》里,那不间断舞蹈的只是虚线,而毕加索画作《哭泣的女人》之外,也依然是那些希望改变命运却无能为力的女人。他们都对我说:‘你丈夫,可不是法国人!不能把什么都告诉丈夫!……我……,”在大海边,她的声音被吞没,连同吞没的还有自己的生活,在法国丈夫之外,是“每晚跟一个人睡觉”的羞耻生活,或者只是把自己当成是没有血肉没有精神的骨骼,是“死者卧像”,所以在海边遇到那个男人之后,她想把自己的一切告诉他,想用自己的声音说话,“他们‘痛打’了我,但我没被毁容,我重新有了嘴、嘴唇、舌头……等一会儿!”但是在诸多的省略号中,在诸多的海浪声里,声音永远是破碎的,生活永远是被遮拦的,那些士兵围拢过来,那个没有成为倾听者的男人却再也没有起身。一种寄托,幻灭,留下的依然是无法改变的哭泣,面朝大海的哭泣。

法国在哪里?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一个殖民主义的词,却成为女人们的一种寄托,但是这只是一种更为凄惨的悲剧象征,《思乡》的女人们在说着那和战争有关的八年,便出现了”法国人“,那是囚禁,那是统治,“然而在这样恐怖的日子里,乌玛·里奇雅生了个女儿。外边传来杀戮和枪弹的声音,可她身边她的小姑子却诅咒女婴的命运:一个女孩!”第一声是呻吟,第二声却是死亡,这是女人的诅咒,这是家族的哭丧,“后来生了五个男孩,五个男孩可是没有一个女儿,天哪……这是法国人进城那年!”而在《斋戒日》里,被法国监狱非法监禁的女人只好在监狱里过斋月,他们唯一的希望是:“要是能够消灭记忆就好了!”战争让他们失去亲人,失去儿女,也失去了祖国,“那样我们就能找回从前的斋月,从前的安宁!”

在法国殖民岁月里,祖国又在哪里?《无所谓放逐》的我照着镜子,看见了一个真正的自己,可是他们说:“你看。二十五岁了,经历过结婚,接连失去两个孩子,离婚,逃亡,战争,现在的我正在这里自我欣赏,冲自己微笑,像一个年轻姑娘,像你……”这里是被赶出自己国家的生活,这是战争留下创伤的生活,这是重新被人提亲的生活,而当隔壁那个小儿子被汽车你碾死而传来哭泣声的时候,我打开了窗户,“我需要空气。”其实,孩子的死和自己那些亲人的死并无区别,“不论你死在床上还是为了祖国倒在光秃秃的土地上。”所以隔壁的伤心欲绝,和这里的谈婚论嫁,在某种意义上是相同的归宿,那就是死亡,无根的死亡,没有声音的死亡,一面墙隔不开世界,所以我最终喊出的那句话是:“我不想结婚。”重复,是重申,是强调,因为“未来在我眼前一片黑暗”)“我问自己:在远离故乡的地方这样忍受痛苦究竟有什么意义,如果我必须,像从前在阿尔及尔的时候那样,始终坐着,始终在演戏……或许当生活改变,与之相关的一切也会改变,一切的一切!”所以所谓的流浪,是那些昏睡者,那些撞上往事泥墙的人,因为他们的面前总是黑暗,总是沉默,而我发出那一声叫喊的时候,是对于自身命运的抗争,也是对于阿尔及利亚女人被束缚命运的集体呼喊。

但是法国女人呢?《房间里的阿尔及尔女人》的安娜却在远离自己国家的地方寻找自杀,“为什么大老远地跑到这儿来,干这个?”对于她来说,或者丈夫、三个孩子和十五年国外生活都在她的身上打上了烙印,但是她也在自杀未遂的生命里看见了这个奇特城市里的女人,“然而监狱高高地包围住每条街道,每个女人为了自已的打算活着吗,或者首先是为了从前被囚禁的女人的锁链,一代接一代地延续着,而同样的阳光照耀着,天空仍然是一成不变的蓝色,几乎不曾褪色?”高高的监狱里,曾经是萨拉生活的全部,这个安娜的朋友嫁给阿里之前,是在监狱里度过的青少年时期,那里是怨声载道的牢房,那里有满屋的女犯,以及被包围的面纱,“然而,由于害怕未知的新情况出现,将别样的面纱包裹得更紧,这些面纱虽然看不见,却很容易感觉得到……我也是:离开了巴伯路斯这么多年,我还背着我自己的牢笼!”自己背负着牢笼,那一层面纱其实就是阿尔及利亚女人的身份,是她们不能逃离也不想逃离的束缚,牢笼里都是阿尔及利亚女人,这里有看见炸弹爆炸的莱拉,有浴池里按摩老人法特玛——当揭去面纱的时候,也成为一个放逐的人,无论是萨拉,还是莱拉,还是老妇人法特玛,都成为“被他们羞辱的我,被他们囚禁的我”,都成为“人们将我的身体带走”的沉睡的人。但是在这样的囚禁中,萨拉还可以奔跑,莱拉还有人喜欢,甚至法特玛还可以回忆做新嫁娘的那一刻,女人可以为自己而活,只要摘下面纱,只要打开牢笼,只要说话:“我认为阿拉伯女人排除一切障碍的唯一途径就是:说话,不停地说昨天和今天的一切,在我们之间说,在女眷内室说,无论传统的或者廉租房里的女眷内室。”当最后安娜决定不再离开,返回来的时候,无异是不同国家、不同民族女人之间的共处:“不是为了离开,不,是为了在这城市打开所有大门的时候凝望它……那将是怎样的画面!直到阳光都为之颤抖!”

似乎有些乌托邦的意义了,《房间里的阿尔及尔女人》终于是看见了被照射进来的光,那说话的女人可以抛弃阿拉伯语、伊朗语、阿富汗语、柏柏尔语、孟加拉语?还是可以抛弃通俗的阿拉伯语,女性化的阿拉伯语,隐蔽的阿拉伯语?因为包着面纱,从身体里吐出的字句,“言语长期以来也披上了面纱”,所以对于女人来说,只要有攒动的灵魂,就一定会突破被囚禁的身体,“可以一边跳着舞一边谈话吗,不用因为担心监视的目光而低声交头接耳”,但是在他们周围永远有着禁止的目光,永远有禁令,永远有战争的伤害。一副画,一个故事,或者只是将那些处在阴影中的阿尔及尔的女人描绘出来,但是在历史的长河中,“她们仿佛被周遭的环境吞没。她们自己,她们的身体,她们的情欲,她们的幸福,一切都与她们无关。”

这是群体的画像,三个阿尔及尔的女人,变成画像,变成故事,变成文本,在男性窥探她们的时候,或者她们也在用整个身体在看,用“裸体”的方式保持对于男性的偷窥特权,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这是一种互释、互窥,甚至当阿仆杜·卡迪尔时代出现年轻姑娘梅萨乌达的时候,一种女性英雄主义变成了将身体和声音结合在视死如归、迎难而上的神话境遇中,她摆脱了懦弱的风险,找到了胜利的出口。这种英雄主义或者只是“男性代言”的一种方式而已,当揭去面纱等于脱去衣服,英雄主义成为新的符号:“仿佛他不仅仅要让这种裸露成为一种‘摆脱束缚’的标记,更重要的是使之成为这些女人获得身体上的新生的标记。”所以出现了“携带炸弹的女人”。身体暴露在外,对于她们来说,并不是女性失明的归宿,而是想“掏出自己的胸那样字眼”,她们用手榴弹炸开了自己的身体,也炸开了世界的身体。

残酷和暴力,在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其实是阿尔及利尔女人最终中断的声音。在历史和绘画描绘的女人世界里,在法语和阿拉伯语交织的文本里,在男人和女人寻找和矛盾的纠葛中,“昨日与今日交织的面孔和低语,在不确定的、非正式的未来渗透下挣扎。”所以摘下面纱说话,露出身体说话,需要的是看见真实的女人,听见真实的声音,这便是阿西娅·吉巴尔所谓的“恢复”:“在从前嘈杂的片段里,我想看到的是如何恢复女人间的谈话,那是德拉克洛瓦的画里所描绘的场景。我只希望在明媚阳光下敞开的门里,正如此后毕加索所画的那样,女人能在日常生活中获得真正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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