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9-04 《勇往直前》:回到伊斯坦布尔

“是否失去爱人的人,都和我一样痴狂?我是如此忧伤,我正慢慢走向疯狂,远方的山,愿你永远快乐……”寺庙、海湾、乐队,当红衣女子在传统土耳其音乐里,唱出这一首民谣的时候,世界仿佛又回到了它原初的地方,一切归于平静,一切变得舒缓,对于出走,对于移民,对于爱情,对于婚姻,在一种现代与传统,感性与理性碰撞之后,以忧伤的方式找到了它应有的归宿,而爱,或者在两个人生离死别之后,也终于回到了它应该的位置。

这是应该的生活?西碧儿终于在整理好了行李,准备答应卡伊“跟我一起走吧”,但是孩子的笑声在耳边,她平静地坐在窗前,低着头把远去的方向又拉回到自己身边。而在车站,说好一起出发的12点已经过了,卡伊终于没有等到西碧儿的出现,终于没有一起坐上车,他的目光里或许有遗憾,或许有孤独,但是当车缓缓驶离伊斯坦布尔,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次回家的旅程,那个叫莫辛的故乡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却也是在漂泊之后自己渴望的一个家。

留在女儿身边,回到故乡的家,不论是西碧儿还是卡伊,当经历了年轻的疯狂,当经历了青春的叛逆,当经历了身心的伤害,最后回到伊斯坦布尔,回到莫辛,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爱的回归,就像歌里所唱,“远方的山,愿你永远快乐”,就是一种祝福,就是一种祈愿,就是把自己流浪的心放在安心的地方。这或者是一种妥协,当爱变成一种责任,一种面对现实的温情,任何出走的故事里,都有无法逃避的那个回家的方向。可是当初他们为什么逃避?为什么反抗?为什么歇斯底里?为什么自虐和暴力?当世界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被打开的时候,他们其实是茫然的,是迷失的,而在这一种茫然和迷失中,他们唯有用极端而反讽的方式才能获得存在的感觉。

: 法提赫·阿金
编剧: 法提赫·阿金
主演: 波热尔·尤内尔 / 西贝尔·凯基莉 / Catrin Striebeck / 梅特姆·琼布尔 / Stefan Gebelhoff
类型: 剧情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德国 / 土耳其
语言: 德语 / 土耳其语 / 英语
上映日期: 2004
片长: 121 分钟
又名: Head-On / Duvara karsi / 爱无止境

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剧式的破坏?而他们选择的方式都是那种决然,都是自虐。当醉酒驾驶的车在没有刹车的情况下撞上那面墙的时候,卡伊选择的是对生命的放弃;当锋利的刀片清脆地隔开细嫩的手腕的时候,西碧儿选择是是对于权威的反抗。几乎是同样的方式,暴力而自虐,就是要把自己从这个让他们痛苦的世界里得到解脱。一个是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失去自己赖以生存的工作,一个是无法按照自己的方式自由的选择,无法满足自己渴望的生活,在他们面前,似乎都有一面难以逾越的墙,而要冲破这面墙,他们只有用这种方式制造痛苦。

德国,汉堡,对于这些土耳其移民来说,遇到的困境是,何处是真正的归宿。一种在外的漂泊感让他们既无法完全融入异域生活,又没有办法成为传统的人。当他们相遇的时候,医院反而变成他们病态现实的一种更庇护所。但是,却把他们的生命解救出来,而解救的意义不是回到他们想要的生活,反而又把他们推向了压抑和暴力。但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个帅气而疯狂的男人,一个性感而疯狂的女人,即使奇遇,对于他们来说,也仿佛是生命中必然的一次安排。

必然的安排是为了解构,但却开始了建构。卡伊撞烂了那辆汽车,也撞伤了自己的脖子,而西碧儿在鲜血注解的反抗和逃避中,也终于被父兄控制在传统的规则里。对于卡伊来说,生活已经蜕变成腐烂,那一个房间里到处是啤酒瓶,到处是烟蒂,到处是混乱,而每天回到这里,他把自己当成是一堆垃圾,遗弃在自我的狭小世界里,而西碧儿,在一次次的自杀中,她面对的是更多的束缚,更多的责骂,更多的威胁,“如果父亲出事,我会亲手杀了你。”父亲和哥哥,代表着土耳其传统的男性权力,在这样一种压制下,她对自由的渴望都变成了离经叛道的行为。

《勇往直前》电影海报

而当在医院里,西碧儿听到了卡伊这个土耳其名字的时候,她仿佛找到了一种毕自杀更有效的逃离办法,“你会娶我吗?”对一个陌生男子说出这样直接的话,她实际上就是把结婚当成是一种逃离的工具,对于她来说,生活的意义在于“真的想活着,真的喜欢跳舞,真的喜欢做爱”,这是没有任何束缚的自由,而要获得这种自由,就必须以规则为借口,寻找一个逃离的出口。“为什么找我?”卡伊问她,“因为你是土耳其人,我爸妈会同意的。”为了自由而结婚,为了结婚而逃离规则,这是反讽的开始,而对于两个已经伤痕累累的人来说,这或者只是他们追求刺激的一种表达。

反讽在继续,当卡伊质问的时候,西碧儿又当场将手腕又割破;当卡伊答应的时候,他却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而当婚礼举行之后,那个初夜他们却分开在不同的床上——不是分居,而是西碧儿睡在另外男人的地方,而卡伊却也和妓女马仁疯狂做爱。穿着洁白的婚纱,西碧儿离开卡伊的住处,却在那间酒吧里和男服务员调情,最后在他那里过了一夜,而当第二天穿着婚纱回到卡伊住处的时候,她看到的卡伊也是赤身裸体。结婚不是束缚在一起,不是同睡在一张床上,而是相互拥有更自由的生活,相互和不同的男人女人睡觉。即使在结婚半年之后,作为夫妻的卡伊和西碧儿也从来没有过一次睡在一起,没有一次性生活。

巨大的反讽,所针对的无非就是那种必须遵守的传统规则。移民汉堡,那种传统的规则却控制着他们的生活,在提亲面对西碧儿父母的时候,西碧儿的父亲详细询问卡伊的家乡、父母,西碧儿的哥哥问他的工作,他们带着送来的巧克力必须不含酒精,他们离开的时候必须行吻手礼,而当半年之后,当卡伊和哥哥的朋友打牌的时候,也严禁把“操”字和自己的老婆联系起来,而在土耳其道德伦理里,男人只能睡自己的老婆,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生育孩子。所以即使他们有一天睡在了一张床上,西碧儿也拒绝了卡伊,她说:“如果我们做了,我就成了你的妻子,而你也成了我的丈夫。”

他们想逃离这样的规则,实际上却陷在这样的规则里,而对于他们来说,结婚当初是一种追求更加自由的借口,但是当两个人的生活交叠在一起的时候,即使是一个反讽的方式,对于他们来说,却也开始了意料之外的生活,而这种意料正是爱。“当我第一次见西碧儿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不能再坏地死了,但是他却走进了我的生活,给了我希望和活着的力量。”这是卡伊在出狱之后回到伊斯坦布尔找到西碧儿的表姐塞尔玛的时候,表达的一种情感。第一次见西碧儿,那是他撞车之后,在自杀未遂之后,也就是说,卡伊的自杀只不过是暂时的暴力和极端,在他内心来说,却是一种对爱的渴望。

他为什么要自杀,除了生活的压力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妻子离他而去,这是一种爱的失去,所以他放纵自己,不是因为爱被毁灭,而是希望找到爱。西碧儿以自杀者的叛逆身份走近他,只是走近,甚至当她说出“你会娶我吗”,在他看来,也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但是那种活力从何而来?第一次的感觉是从西碧儿的身体里发出的信号,她给他剪了头发,他在她的身体里闻道了一种特殊的味道;而当西碧儿在夜晚对他说:“卡伊,我做爱去了。”在卡伊内心却产生了莫名的嫉妒;在卡伊一个人去酒吧的时候,在面对马仁的时候,卡伊拿出了自己的那枚结婚戒指,里面就写着“西碧儿”的名字;他受伤的时候西碧儿为他搽药,他的住处被西碧儿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他们还一起在家里吃了一顿传统土耳其风味的晚餐……

生活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当初为了自由而结婚,而有一天他们忽然发现,结婚可以使两个人在一起,可以让他们发现彼此的存在意义。当反讽慢慢褪色,对于他们来说,结婚反而变成了一种无法走在一起的阻隔。当卡伊说出“我恋爱了”而打碎瓶子割破手掌的时候,当西碧儿对追求自己的尼克说:“我是个已婚土耳其女子,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否则我丈夫会杀死你。”内心开始认同,但是这种认同却必须跨越自己设置的障碍。卡伊失手打死了尼科,终于他被判入狱,而这种隔离对于他们来说,却是真正走向爱情的开始。

因为杀人,卡伊被判刑,而西碧儿受到牵连,在土耳其的传统中,一个已婚女人因此而丧失了所有的名誉,所以父亲把她所有的照片都烧掉了,而她的哥哥则四处寻找她,为的是要和她杜绝所有关系。实际上,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们是被驱逐了,而驱逐之后,回到伊斯坦布尔就成为一种必然,这是一种逃避,却也是爱的回归。“我会等你的。”这是西碧儿去监狱的时候,对卡伊说的话,当他们的手终于握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第一次发现对方眼中的自己,而回到伊斯坦布尔,西碧儿给卡伊写的信,称呼就是“我的丈夫”:“我是伊斯坦布尔唯一没有活力的人,监狱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吻你。”

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尽管他们结婚之后没有一次真正睡在一起,尽管他们分隔在不同的世界里,但是却第一次发现这是他们最后的归宿。但是,爱,却似乎只是一种感动自己的力量,当回到伊斯坦布尔,西碧儿已经完全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她渴望再次疯狂,她无法摆脱毒品的诱惑,于是,她又开始堕落,在疯狂和刺激中,她其实舍弃了肉体,而当她在那个幽深的巷子里,对着那三个挑逗她的男人大吼:“我操你妈!”终于一把刀刺进了她的身体,倒在血泊中的西碧儿或者第一次感受到疼痛,那是爱人不在身边的痛,那是找不到归宿的痛,那是无法摆脱诱惑的痛。

这种痛,曾经就让卡伊撕心裂肺,而现在西碧儿同样品尝到了这种痛,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不是爱的泯灭,而是对于爱的探寻,夜晚的那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夜晚的那个男人走了过来,而这样一个夜晚似乎也从此改变了西碧儿的生活。当卡伊出狱之后回到了伊斯坦布尔,当卡伊找到了塞马尔要寻找西碧儿,塞马尔对他说的一句话是:“她有了新生活,她不再需要你,你难道真的要毁了她?”但是他们还是见面了,还是睡在了一张床上,那曾经的无数个日子,他们结婚,但是他们自由,他们在一起,却没有进入过对方,而现在当他们睡在一起的时候,却再也不是夫妻。

他们仍旧遵守着传统的规则,那些和毒品、性有关的生活在别处,那些自由、疯狂有关的生活在别处,那种自虐、暴力的生活在别处,而现在,他们是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一个结过婚的妻子,和一个寻找自己心爱女人的丈夫——他们回到了伊斯坦布尔,就是回到自己的故乡,回到生活的归宿,回到真正有爱的世界,即使他们没有一起离开,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内心是祝福,是责任,是勇往直前的勇气,是充满爱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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