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2-19 水浇春
这是1914年以来的第102个春节,这是恰逢“雨水”节气的春节,这也是继续在办公室值班的春节。“百年难逢水浇春”,小概率事件其实并非意味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它只是到来,只是发生,只是消逝,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循环,终是一个不被打破规律的二十四小时。
“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属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继之雨水。且东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矣。”早已解冻,却并无下雨,只有鞭炮和烟花声断断续续地响起,噼噼啪啪地开启一个碎屑满天飞的日子,从远处响起,那声音里的新年其实是单调的,是苍白的,甚至是必须发生的。从夜晚到早晨,从去岁到今年,一年重新启程,像是轻易翻过了一页,并无沉重,也无轻松,凌晨入睡而早起醒来,就像那个梦,从来没有完整过,仿佛永远放在了过去的时间里,碎片一般,再不去拾掇。
出门,其实是清冷的,街上寂静,鲜有行人,他们都在自己还未醒来的梦里,甚至爆竹和烟花也都响在各自的家里,各自的节日里。这是一个人的春节,开车在路上,只是细心寻找可以填报肚子的早餐。红绿灯明明灭灭,城市似醒未醒,几乎所有的店铺都紧关着大门,从西到东,从大街到小巷,早餐店果真踪迹难觅。转了一大圈,终于在偏僻的巷口看见了亮着灯火的小店,外面的炉子上正煮着茶叶蛋。老板见有客人来,一句“新年好”似乎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笑容满面地送上新年祝福。买了两个茶叶蛋,找钱的时候老板又送上一句:“恭喜发财。”点头,同贺,转身,像完成了一个简单的仪式。
只是为了充饥,2.5元一个茶叶蛋,似乎离谱的价格只属于这正月初一的特殊日子,起了个大早开门迎客,也算是送了他们一个礼包。想来这祝福后面有着最现实的意义,而其实在不断响起的鞭炮声里,在只此一家的过年祝福外,一切也都是现实的写照。单位门口的场地上,落满了树籽,而在树籽中间,却躺着一只死去的鸟,不知道鸟的名字,那躺着的姿势却是熟悉的,似乎在曾经的日子里,很多次看见过这样的死亡。对于鸟来说,似乎永远没有喜庆的节日,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鞭炮和祝福,只有活着,简单的活着,可是这降临的死亡,又颠覆了那种简单的活着。
新年第一天,这是不和谐的死亡,被看见,被想象,对于我来说,甚至要逃避这一幕,可是对于一只鸟来说,这就是现实里最大的悲剧。或许是饱餐之后被撑死,或许是争斗中被咬死,一切的可能都在这安静的死亡方式中消失,而这一个“百年难逢水浇春”的正月,也从一个没有想象的早晨开启。其实,人类的祝福也罢,鸟类的死亡也好,在这一天,都似乎是无法改变的,也似乎不带有任何象征意义,简单的到来,简单的离去,都自然而然,只是在时间的刻度上写下一个符号,以纪念从我们身边流逝的那一寸寸的岁月。
于是,按照计划地工作,按照时序地度过,那漫长的一年,似乎什么事情都不在看不见的远方,它会降临,会发生,而且就在眼前,就在耳边,就在唯一依靠的时间里。新的一年无非是一个可以按下按钮的起点,这是第一天,或许也是最后一天,当生活的意义被某种东西消解的时候,或许留给自己的也只有“我在”的每一天——我出门,我充饥,我上班,我活着,我看见了无关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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