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3-09 《季风婚宴》:以爱的名义回归传统
爱,是父母对孩子成长的照顾;爱,是忘记过去的宽容;爱,是亲人对受害者的保护;爱,是理解,是相持,是快乐,而当雨季里的那一场婚礼热闹举行的时候,不管是隆重还是简朴,不管是尊贵还是卑下,他们都看见了内心爱的渴望,一场瓢泼的大雨是冲刷过去的一切不愉快,也用激情的方式滋润着每一个渴望拥有爱的人,滋润这一片古老的土地。
歌唱、舞蹈、欢庆、仪式,这一场婚礼里满含着印度元素,新郎希民接亲队伍到来,敲锣打鼓洋溢着激情,而打扮得最漂亮的新娘雅迪蒂,以最幸福的方式被迎娶,甚至这一场被命名为“季风婚宴”的典礼,也完全在印度独特的气候中感受传统,回归传统。而在隆重的婚礼之外,女仆爱丽斯和婚礼策划人也以那一束漂亮的万寿菊,一种深情的求婚方式,迎来了属于他们自己简朴却意义非凡的“婚礼”。这是最喜庆的仪式,这是大团圆的结局,但是在这场婚礼筹备的过程中,却也有着误解,有着矛盾,有着痛心,有着背弃传统的种种伤害。
| 导演: 米拉·奈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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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着,一定是没有结果的,在雅迪蒂的心里,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一场婚外恋最后的走向,所以对她来说,父母安排好的婚礼就是寻找一种安定的生活,“我不能等伟甘的太太离婚,因为这永远不会发生。”所以他们只是在忘记家庭责任的“激情”里体会内心的爱,而这种爱当然会带来对彼此的伤害。雅迪蒂总是会在离开的时候偷偷拨打伟甘家里的电话,但是总是传来伟甘的妻子的声音,偷偷寻找爱,偷偷期待爱,换来的永远是一种缺陷,而即使在那个即将结婚的夜晚,雅迪蒂约到了伟甘,他们开着车行驶到郊外,在车上享受激情。但是这样的激情却总是被无情地扑灭,一场大雨到来,一批巡逻的警察到来,甚至要将他们带回警局,而此时,伟甘的妻子打来电话询问丈夫在哪儿,在雨中伟甘忙着向妻子解释,而这种解释却变成了谎言,雅迪蒂一怒之下开走了车,只留下在雨中被淋湿的伟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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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婚宴》海报 |
或者这就是这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激情世界里,只能带来更多的伤害,所以雅迪蒂是想要结束这样畸形的爱,但是在结束之前,被指定的婚姻对她来说,却可能也是一种伤害,只要能安定下来只是一种无奈,但是雅迪蒂或者害怕在自己的生活中处处充满谎言,所以她也希望将自己过去发生的事告诉给未婚夫希民,她并不想求得希民的原谅,甚至也做好了取消婚礼的准备,她只是不想自己真正的婚姻以谎言为开端。告诉希民,“我很遗憾。”他说,而其实面对着眼前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美丽女孩,希民除了遗憾,更有某种愤怒,在车上他狠踩油门,加快速度,似乎要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出来,而对于雅迪蒂的行为,他只用了一句话来解释:“也许你更适应美国生活。”
希民一直留学在美国,而雅迪蒂似乎也做好了去美国的准备,“更适合美国”其实更多是对于雅迪蒂那种开放而寻求激情生活的否定和排斥,一个即将嫁做人妻的女人,在婚前却还要上别的男人的床,这是对婚姻的亵渎。被否定的“美国”,到底怎样影响了他们的生活?到底如何改变了传统的习惯?这其实并不单纯是一种生活方式的不同,更是理念的巨大差异,而雅迪蒂已经设想好的美国生活,似乎是在这样一种渗透中开启了某种虚构。在电视台里,伟甘所讨论的话题就是在全球化的时代,印度如何选择自己的态度,是融入还是坚守,是改变还是继承。
这是一个变革的时代,这是一个融合的社会,全球化意味着变革,也意味着可能到来的颠覆,电视节目只是一种讨论,关于印度的生活,印度的法律等等,甚至那最著名的配音演员,对于西方色情电影片段的配音,也无非是一种博取观众眼球的做法而已,但是在开放世界里,不管是观念还是行为方式,其实都已经慢慢渗透进来。希民一直在美国工作,雅迪蒂希望去美国,而华塔也在澳大利亚留学,一直不想结婚的咏雅也想到美国去写作,而前来参加婚礼的泰加也是从美国匆匆赶来。
一场婚礼其实是印度和美国,东方和西方的直接对话和碰撞,雅迪蒂对于婚姻的不忠,雅耶莎手上蝎子的纹身,甚至母亲碧媚躲在厕所里吸烟,似乎都是一种开放社会里出现的现代方式,这种方式更多的是对传统的冲击,所以当婚礼越来越近,当雅迪蒂的秘密被自己说出,传统和现代的矛盾便逐渐显现。而在这种矛盾中,雅迪蒂选择是自我救赎,希望在和希民讲述自己的错误之后求得原谅,甚至做好了取消婚礼的准备,但是出现的反转是:希民不仅原谅了雅迪蒂,甚至唤起了她内心另一种爱,而这种爱又将他们带向幸福的婚姻殿堂。
希民听说雅迪蒂的故事之后,起先的愤怒最后却变成了宽容,“我们结婚是一场冒险,可是谁的婚姻不是这样的?我们可以忘记过去。”他望着她,对她说:“只有你能回答该不该结婚。”是深情的,也是真诚的,而雅迪蒂在宽容面前,在自己无法后退的现实面前,终于伸出手抚摸希民的脸。爱情似乎是突然降临的,冰释前嫌,是为了这一场隆重的婚礼,是为了不让双方的父母和亲人陷入尴尬,也是他们对自己未来生活的一次期许。实际上,雅迪蒂回到希民的身边,或者希民没有愤然离去,是因为在他们身上,宽容取代了爱,或者对于未来生活的美好期望超越了不堪回首往事的自责,目光向前,不是忘记过去,不是遮掩错误,而是在回归传统中看见自己应该美好的生活。而也就是从这一天起,他们才逐渐进入到婚姻的状态中,夜晚,他们在璀璨的灯光中,在月色中,相拥相吻。
唤醒,是一种回归的方式,而回归的另一种方式则是弃绝。咏雅为什么一直不想结婚,为什么把结婚当成是一件不怕的事情?在她的记忆里,有着更加不堪回首的往事,而在这往事里,她是受害者,当年就是泰加对她进行的猥亵使得她丧失了对于爱的期望,她活在痛苦中,活在爱的死亡状态中,只有去往美国,只有写作才能忘记这一切。而当婚礼前夕,当她看到从美国回来的泰加,却多了一份防备之心,而她真的发现泰加对年幼的孩子十分热情,他为她取下礼品盒,他带她却看游车,而小女孩对于接吻的流利回答终于让咏雅知道了发生的一切,小女孩变成了曾经的自己,所以她必须揭穿泰加的勾当——就在泰加要开车带着小女孩离开的时候,咏雅拦住了车,骂他是骗子,是禽兽,并将曾经发生的肮脏往事都告诉了拉利一家。
本来喜庆的场合,却发生了这样一件丑恶的事情,对于拉利来说,其实是有些手足无措的,其实不光是因为婚礼即将举行,最大的原因是泰加是富有的,他曾经将陷入困境的拉利一家拉回来,所以对于泰加,拉利是需要感恩的,而这是这种矛盾的心态,让他陷入到极其痛苦的现实里,甚至只能在夜晚一个人捧着脸默默哭泣,而第二天与他又要积极投入到婚礼的筹备中去。但是这样的矛盾最后还是让拉利做出了决定,他终于赶走了泰加,因为在他看来,他根本不配参加女儿的婚礼,送上美好的祝福,而最根本的原因是,作为叔叔,他必须保护好咏雅,“你难道不是我女儿吗?”在他看来,已经失去了父亲的咏雅就是自己的孩子,他的职责就是保护他们。不管是雅迪蒂,还是华塔、华伦,尽管他对于这些孩子总是不满意,特别是两个男孩,他骂他们白痴,骂他们没用,但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和妻子碧媚看着熟睡的他们,也总是发出感慨:“我已经感受了家强烈的爱,他们都长大了,而我们也老了。”所以孩子的爱护是作为家长最大的职责,而泰加的行为无疑是对于这种和睦氛围的破坏,所以他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宁可牺牲利益,也要维护这一个温暖的家。
赶出泰加,是对于某种观念的拒绝,也是对于传统的维护,而在这拒绝和维护中,也凸显着多元文化和观念的渗透影响,而不管是雅迪蒂和希民因谅解而产生的爱,不管是拉利保护孩子那份毫不动摇的爱,都是一种回归。但其实在这个新德里中产阶级为代表的家庭生活里,还有一种爱,那就是婚礼策划师杜比和女佣人爱丽斯的爱。
一个策划了150场婚礼的策划人,却始终在婚礼之外,所以对于杜比来说,他渴望一个爱自己的女人,渴望一份自己的爱情,“怎么我还没有娶新娘?我要结束孤独流浪的生活,找一个单纯的女人,但愿撑起的这个帐篷里,自己成为新郎。”当他看见拉利家的女佣爱丽斯的时候,产生了那一份好感,而爱丽斯似乎也在内心渴望一次遇见,渴望自己拥有幸福的生活,她从主人的珠宝盒里拿出珠宝佩戴在自己身上,仿佛就是对于自我未来生活的虚构,照着镜子,这样她似乎就有些满足了,而这种镜中人的自我虚构也会遭遇现实的困境,别人误以为她是小偷,给了她异样的目光,而这时候,唯有杜比,充分理解他,给了她关心。在被理解的感动中,爱丽斯也给他一个微笑。
一朵万寿菊,连接着两个人的心,而在那场豪华、隆重的婚礼上,他们却在另一边,在烛光、鲜花、大雨中举办属于自己的婚礼,就如他们的生活状态,一直以来就是在边缘,不管是去美国留学,还是享受隆重的婚礼,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遥远的存在,所以在这个意义上,他们更代表着原始、纯朴的感情,更具有本土化热点。他们在彼此眼神交流中相识,在相互的理解中相爱,那种感觉甚至表现得比婚礼现场新人之间的宽容和爱更细腻,更能感动人,也更能代表传统的坚守。
全球化的新时代,各种观念有碰撞,有矛盾,有冲击,在他们的对话中,有时是代表西方文明的英语,有时是代表本土文化的方言,在这种杂糅的生活里,最后的归宿却是传统,或者说,最后都在传统的爱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雅迪蒂和希民,杜比和爱丽斯,以及华塔和雅耶莎,都找到了自己的爱,而被保护的咏雅,也不再迷失,不再隐藏自己的秘密,不再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他们在雨中尽情舞蹈,尽情享受爱的沐浴,而在这回归而隽永的爱里,导演米拉·奈尔也以自己的印度季风,在西方世界里唱响了一曲“献给家乡的爱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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