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31 最后一天的第一天

有一种鸟,它能够飞行几万公里,飞越太平洋,而它需要的只是一小截树枝。在飞行中,它把树枝衔在嘴里,累了就把那截树枝扔到水面上,然后飞落到树枝上休息一会儿,饿了就站在树枝上捕鱼,困了就站在树枝上睡觉。谁能想到,小鸟成功地飞越了太平洋,靠的却仅是一小截的树枝。

终于出发,带着一只书包,一杯水,一种心情,以及一个故事,但是,没有衔着一截树枝。小五在过完了两个月的暑假之后,以初中新生的身份上路,对于他来说,这一天都是新的,新的学校,新的教室,新的同学,新的老师,以及那一段新的道路。六年前的那一天,是“一天便是一生”,是每一步都可能被记下来的一天,是迈出去再不会收回来的一天,而当六年过去,在两个月前画上句号的时候,这一天却又以熟悉的方式出现,是最后一天,也是第一天。

秋天似乎已经到来,在时间意义上,最后一天可以把一切都遗忘在历史里,或者珍藏在记忆中,而开启的第一天,将走向一种陌生,一个未知,甚至在空间里,它也容许许多新奇的标记出现。最后和第一,结束和开始,似乎存在于被无限放大的空间和时间的两端,而其实,它们是相互重合的,向前的方向和向后的方向都被收拢,而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今天,出发的今天,行走的今天,进入的今天,和听说一个故事的今天。属于今天的路是1.3公里的路,可以投币乘坐公交车前行,可以开车转弯抵达,但是终究是选择了步行,用脚丈量距离,也用脚触摸大地。

但只是机械式地行走,一步又一步,交替地行前,左转,右转,直行,跨越几个红绿灯,穿过几天马路,但是对小五来说,每一条都都可能是新的,因为只要有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轨迹,即使目的地一样,也会变幻出不同的路线,或者直指目标,或者曲折行进。而我,其实在制造一种新奇的过程中,拉大了从离开到到达的时间,就像从最后一天到第一天,从假期结束到学期开始,从自由嬉戏的心到纳入规则的身,用某种力量把它们分别放置在两端,而在那里面分明可以安放一个故事,甚至一种励志。

那一只小鸟为什么要飞越大洋?是迁徙还是躲避,是寻找还是纯粹的飞翔?它经历了蓝天白云的宁静,经历了狂风暴雨的剧烈,或者也经历了自我否定和自我肯定,而唯一没有离开的是那一截树枝,它是生存的标志,它是搏击的证明,它是自由的象征,它是驾驭的工具,一只鸟和一根树枝之间形成了一个自足的系统,小鸟抓住树枝,是为了利用树枝,所以树枝一定成为小鸟自身的一部分,不可分离,从而在某一个神话般的故事里具有象征意义。但是,这个自足的系统,却有东西闯了进去,起先是风暴,后来的饥饿,起先是方向,后来是动力,而最后闯入进去甚至解构这个系统的却是知识。

树枝必须有足够的浮力才能在水面之上托起小鸟的身体,而小鸟必须有超越自身重量和树枝重量的力量,才能自由地飞翔,可是,那个临界的点在哪里?可能和必须,其实是寓言和科学之间的区别,一只鸟无论如何无法衔起这样一根树枝,而让它停驻在上面,树枝其实变成了柱子。仿佛是一个伪命题,它轻易会被真实而可靠的数字击破,轻易会被可证明的逻辑推翻,小鸟无法飞行,也就无法完成被认人为定义的壮举。是的,在这一条路上,是没有看见小鸟的,那些小鸟都衔着树枝,在寓言的大海里,不是拯救,是毁灭,不是自足,是破坏。

励志的意义总是带着某种力量,而所谓的知识,却要消解这种力量,所以故事只是从嘴边说出来,它根本不发生在小鸟身上,而当在没有小鸟的路上行走的时候,那通往最后目的地的过程里其实没有寓言——它只是日程生活的一部分,只是最后一天无法重复的八月,是第一天开启的新鲜生活,没有搏击,没有勇敢,没有智慧,甚至没有知识。、出发和到达,转弯和直行,看不见小鸟,看不见树枝,看不见大海,甚至也看不见时间,在今天的世界里成为它应该成为的一天。

小五走完那条路,走进那所学校,他看见了自己的名字,看见了自己的班级,像必须被确认的符号一样,在早晨八点钟的时候被唤醒,而当他坐在属于自己的那间教室的时候,他也从此变成里面的一个坐标,前进或者后退,移动或者固定,甚至当第一天变成最后一天,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一次时间的自然经过,也只是人生的一种客观成长,无限的天空,有限的今天,小鸟在别处,寓言在别处,第一天也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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