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8-31 《不速之鼓手》:别人世界里永远是他者
Music for One Apartment and Six Drummers,又名“公寓奏鸣曲”,当节奏从房间里传出来,是音乐无处不在的体现,甚至是音乐融入日常生活的实践,但是一间公寓,一间别人的公寓,一间有着众多邻居的公寓,一场属于六个人的音乐会,如何会被赞同?
音乐无处不在,那些看起来平常的物件,只要在懂音乐人的手中,就会演奏出动听的声音,在厨房间,杯子能发出清脆的声音,三只不同的杯子会响起不同的节奏;榨汁机的开关在开处,是一种声音,在关处是另一种声音,在交换按钮的位置,便有了不同的节奏;烟灰缸敲击在地板上,用手拍打着锅盖,厨门开合中发出不同的声音……在众多的器物世界里,只要它们在音乐人的手中动起来,它们都是鲜活的,都在讲话,都在唱歌,一个做饭时嘈杂的厨房,一个平时安静的厨房,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音乐棚子。
| 导演: Ola Simonsson / 乔安·史特贾恩·尼尔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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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也一样,用手摩擦电线会有声音,用拖鞋走路会有声音,喷香水会有声音,拍床沿会有声音,开关台灯也会有声音,而这些声音却不是单一的,它们错落着,变成了节奏,在混合的世界里,整个房间仿佛也被激活了,在一个充满了乐声的世界里,消除了日常生活的单调和乏味,把世界叫醒,把耳朵叫醒;在卫生间,不管是马桶刷,还是牙刷,不管是刮胡刀,还是吹风机,它们都能产生声音,而把这些声音集合起来便是节奏,便是音乐,器物逃离了它们本来的属性,而成为一件件乐器;在客厅,拍打桌子,打开吸尘器,播放CD而手动干扰,打开电视又控制开关让它断断续续,所有的噪音都不存在,所有本来的声音都被诗化,这就是音乐的魅力,这就是音乐人的创意。
的确,将一间公寓里那些极为平常的东西弄出声音,并将声音变成节奏和音乐,这体现了他们对于美的发现,不仅仅是手的实践,更重要的是理念和思想,所以在厨房、卧房、卫生间好儿咳停,六个人制造了四重奏,他们也乐于享受其中,陶醉在音乐的世界里。这当然是对于人类生活的一种启示,我们无法离开音乐,我们更应制造音乐,创造音乐的生活。但是,在制造了音乐的时候,在这一间公寓里,他们却也成为了破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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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鼓手》电影截图 |
起初,六个人坐在公寓下面的汽车上,然后当一对夫妇牵着狗走出公寓的时候,他们便下了车走上了楼梯,然后用特殊的方法开了锁——在公寓主人缺席的情况下,他们无疑是闯入者,是不速之客,即使他们打着制造美好音乐的理由,在这个意义上就是一种破坏的开始。他们为什么要擅闯别人的公寓?或者是因为那些生活在公寓里的人是普通的人,是不懂音乐的人,甚至如主人一样是年老的、因循守旧的人,只是牵着狗出去散步打发时光,所以闯入者的到来,在某种意义上是否定这样一种存在,但是当他们以他者的身份进入,无论是音乐还是美好的期盼,都可能变成一次破坏。
在厨房间制造音乐,似乎破坏性不太明显,但是在卧房里,他们拿着那些香水制造喷香水的声音,在长时间一次次的过程里一定是破坏了这里的空气;有人还将老人的药丸拨弄到地上制造声音,这当然也是破坏;在卫生间,那人拿着老夫妻的牙刷,在嘴巴里不停刷牙,对自己口腔造成的损害不讲,等演奏结束又将牙刷放进去,完全变成了一种恶心;在客厅里更深,一个女人和男人分别站在书架的两端,然后依次从书架上拿起排放整齐的图书,一本一本地扔在地板上,有的还用大力气砸下去,结果,书架上的书变空了,地板上却是狼藉一片——扔书的声音可以变成音乐,变成一种艺术,变成陶冶人性的力量,而图书的世界何尝不是一个知识的世界、艺术的世界,何尝不能给人以力量,以思想?
所以,这反而变成了一种形式主义,它甚至破坏了生活,破坏了他人的家,破坏了既有的秩序。所以在本来只有10分钟的时间里,他们在音乐声中忘了最后的时间,当门打开,老夫妻牵着狗进来,尴尬的一幕出现了:六个人在音乐的世界里把客厅里的一切弄乱,老夫妻站在门边看着不速之客,最后是隔阂,是无解,甚至是是对立——而当在这种音乐和生活的尴尬中落幕,选择永远是一个无解难题。每个人都生活在自我世界里,没有对错,错的在于你闯入了别人的世界,你占用了别人的时间,你破坏了别人的生活,所以,这个世界的唯一法则是:千万不要期望去改变谁,他者的世界里退出来,你才是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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