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0-10 《我就不》:用理智战胜恐惧的手
打开电脑播放电影,我是旁观者,却也是见证者——当剧情逐步展开的时候,当鬼怪慢慢出现的时候,那跌宕的故事,那恐怖的情节,便用那一只伸长的手臂将我拖了进去,从眼睛开始,到大脑,到身体,直至到整个人,都已经进入了其中,眼前晃过沾着鲜血的刀,耳边听到惊悚的叫声,仿佛自己就在故事里,仿佛自己受到了恐惧的侵袭。旁观者而成为见证者,是不是把现实混同于一场虚构,是不是就意味着一部恐怖片的成功?
可是,我却坚决地点击了停止按钮,坚决地关闭了屏幕,甚至坚决地关掉了电脑,一部恐怖片只在那被设置的屏幕上,只在被打开的世界里,关掉便是结束了一切,便是将自己拉回到现实。那么,那一种把我拖进去的力在哪里?这一种把我拉回来的力又在哪里?拉回来是第一次的动作,因为我在被拉进去了身体某个部分的时候,听到说“这是时尚最现实的恐怖电影”,现实何来恐怖?现实和恐怖本来就是一种相对分离的状态,我的现实是一个工作还没开展的早晨,是一个四周有同事的白天,是夏末秋初天气晴朗的工作日,如何也不会有恐怖的成分,所以在现实里,我是安全的,是自由的。而让我从剧情中脱离出来的,并非只是这一句构成悖论的定语,而是因为本来铺陈开来的恐惧片,却只是一个预告片。
只有3分22秒,只是短促,只有介绍,根本构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根本无法拖进一个完整的身心。在我退出、停止、关闭的时候,在我投去拒绝甚至不屑的目光的时候,仿佛听到的是一句“我就不”,从内心世界发出来,又仿佛是另外被我听到的声音。是的,这声音就是从电影内部喊出来的:“我不去!”坚决、简短,表明了一切的态度,也回绝了任何的诱惑,而这所有的否定都来源于一种东西,那就是理智。副标题:一部理智的恐怖电影,就像是那个“史上最现实的恐怖电影”一样,在恐怖面前能够击败恐惧的只有理智,只有现实里的理智,而我退出一个3分22秒的故事是不是就是一种判断之下的理智举动?
| 导演: Joe Nicolos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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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故事片段,七种悬疑设置:春假来临的时候,一群少男少女去郊外游玩,他们经过了一个荒废的小屋,当风吹来的时候,小屋朽败的门发出怪异的声音,而林中恶魔正躲在一棵树后面露出狰狞而可怕的目光,要杀死他们;一间小屋子里摆放着一个立方体,一个小男孩走进去看见了它,便拿起来仔细端详,而顶上那画框里却发出一个恐怖的声音;两个男人正在打游戏,其中一个拿出了一盘录影带,说:“看过这个录影带,五天之后就会死,没有例外。”一所学校里,女生邀请坐在那里的男生卡洛斯去一个废弃的精神病院,玩占卜板;在海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告诉市长,这片水域有噬食人血出没;有人正在街头用摄像机记录,不想在一辆汽车翻覆的时候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恶魔;男人和女人在一间小屋子里,遇到了疯狂的恶人,他正拿着电锯向他们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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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电影海报 |
七个故事当然具备了恐怖片的元素,想要杀人的林中恶魔、画框后面恐怖的声音、置人于死地的神秘录像带、宛如外星人的巨大怪物、废弃闹鬼的精神病院、海边的嗜血恶魔,以及杀人不眨眼的电锯杀手,他们都是恐怖的制造者,而看起来,在他们面前的那些学生,那些情侣,那个孩子,那些男人,似乎都遭遇极大的恐怖袭击,似乎都面临着生死威胁。如果按照恐怖片的设计套路,青年人会进入小屋探个究竟,小男孩会好奇地触动机关,男人会挑战自己播放那盘死亡录像带,男学生会和大家一起去精神病院,甚至因为市长不信海域有恶魔而无法避免一场嗜血事件的发生。甚至,你完全可以把这七个故事连缀成一个相对完整的恐怖故事:电锯杀人狂杀死了男人和女人,若干年后小男孩走进了这个屋子,触动机关,把顶上画框里的恶魔放了出来,杀死了小男孩,于是当那一群春游的少年进入这个像是精神病院的房子的时候,经历了最大的恐惧,而另外一些在海滩上游玩的人,却看见了海域中出现的嗜血恶魔,纷纷葬身大海,有人用录像机拍下恶魔的时候也被杀死,最后凡是看过这盘录影带的人在五分钟之后也都难逃劫难……
疯狂、血腥、死亡、怪异,这便是影像中的恐怖,而正是这种恐怖剧情的设计,会把旁观者变成见证者,会用一只长长的手臂拖入到剧情里,但这只不过是恐怖片的常规设计,甚至在丧失理智的恶俗道路上越走越远,但是当3分22秒的“伪预告片”提供了这诸多的情节片段的时候,却从来不是为了制造悬念营造恐怖,而恰恰是为了战胜恐惧,恰恰是为了解构恶俗,“聪慧的角色,理智的决定”,当举着枪的警察说:“要有批判性的思维。”仿佛就是导演Joe Nicolosi在发声,而批判性的理智思维并不仅仅属于警察,它属于每一个拒绝进入恐惧现场的人,属于每一个不探究神秘和恶俗的人,属于每一个敢于说出“我就不”的否定的人。
一群少男少女驾车到郊外,站在那一间荒凉的小屋前,忽然改变了计划,他们最后选择在海滩边疯狂玩耍,这是一种拒绝进入的否定;关于水域里有嗜血恶魔的传说,市长竟然相信了,然后在海滩边竖起了“关闭”的红色告示牌,海滩关闭恶魔如何近身?这是一种关闭世界的否定;宛如来自外星的巨大怪兽在街上,那个拿着摄影机的人见到这一幕,终于丢下了摄影机自己跑命去了,他从来没有想到为了追求刺激而记录下被杀死的一幕,这是保护自己的否定;那盘“看过的人五分钟就会死去”的录影带被男人拿在手里,却是扳成了两半,然后狠狠用铁棍将它砸个稀巴烂,这是破坏神秘的否定;女生邀请男生卡洛斯去废弃的精神病院,卡洛斯却只有一个回答:“我不去。”这是抛弃欲望的否定;而在那个神秘屋子里,在那个神秘立方体面前,只要小男孩触动机关,顶上被关在画框里的鬼怪就会被放出来,他一直喊着:“让我出来,你得解开它放我出来。”但是小男孩却只是拿起立方体,然后拿在手上像得到了一个玩具,甚至开始对着它意淫,但是一直没有触动机关,而画框里的鬼怪也终于没有机会被放出来,这是不被释放的否定;屋子里面对电锯杀人狂,女人终于拿起了枪,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之后,杀人者倒下,旁边的男人欣喜地喊道:“你赢了,一切结束了。”可是女人却没有罢手,她甚至拿出了火箭筒,朝着地上的杀人者射去,杀人者最后变成了碎片,再也无法复活制造新的恐怖,这是彻底毁灭的否定……
拒绝进入、关闭世界、破坏规则、保护自我、改变进程,这是响亮的一声“NO”,所有这一切的否定都是为了不让剧情按照恐怖片的套路发展,所有这一切的否定也是为了迸发出理智的力量,理智可以控制自我,理智可以分析困局,理智可以想出办法,理智可以逃避,理智当然可以战胜恐惧——战胜恐惧无非是用嘲弄的方式否定固有的思维,舍弃固有的套路,理智甚至让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杀人狂变身为一个优雅、文明的人,杀人者是拿着电锯冲进了屋子,可是在没有对手和目标的时候,他失去了狰狞的表情,失去了疯狂的举动,“有人在吗?”他很有礼貌像一个绅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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