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0-10 《小昆汀》：嵌套，一种游戏结构

从黑暗开始，到黑暗结束，从谋杀开始，到谋杀结束，仿佛是一个闭合的系统，在这个集合里，那些发生的故事，那些出场的人物，是不是都应该在各自的命运里封闭？可是，当一起谋杀案件发生的时候，每个人都希望寻找到背后的真正动机，而这种寻找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在突围这样一种封闭结构。

似乎从一开始的电话中，明确揭示了幕后的指使，正在熟睡的大胡子从睡梦中惊醒，那一个电话里发出的声音是一道命令，花花公子的头像已经具备里和性、暴力有关的阴谋论，而当大胡子开始行动之后，这种阴谋论逐渐得到了强化。开车出门，大胡子抽着烟，喝着酒，完全无视所谓的社会规则，而他去接的那个如兔子一样的怪兽，也是在“DOLL”的夜总会门口，也是抽着烟，但是面部完全是惊恐的表情；第二个上车的是怪莫怪样的小丑，但是似乎比大胡子和兔子缺少攻击性，甚至为了安抚惊恐的兔子，小丑还用手中的气球捏出了一个飞马的形状，逗他开心，但是当兔子准备接受的时候，大胡子扎破了气球。

三个人上车，三个人实施行动计划，在一个倾盆大雨的晚上，怪异的氛围一直在蔓延，从兔子上车时将一只袋子扔在车子后备箱里可以推测，他们的行动计划就是一个和杀人有关的阴谋，但是在半途遇到闪着警灯的警车时，这样的阴谋并没有得到一种解答：和他们的车相向而行的是一辆由猪警官开着的警车，似乎是一种平常的巡逻，即使看见满脸横肉的大胡子，看见举止不安的兔子，也没有进行例行检查，甚至只是自顾吃着东西，而把阴谋的悬疑放在最后。

	导演: Albert't Hooft / Paco Vink 类型: 动画 / 悬疑 / 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 荷兰 语言: 无对白 上映日期: 2010-09-26 片长: 9分55秒

车停下，三个下车的人面前是一个宇航员，于是趁着月黑风高，他们打开了后备箱，搬出了那个大袋，原来袋子里是一个女人的尸体，他们的行动就是在这黑夜里将这具尸体埋在大树底下。事情正在发生，而且在没有任何阻力中即将完成，但是当袋子里的女尸头部从身体掉落的时候，这个阴谋似乎慢慢被揭开了：兔子看到头颅，在惊恐的表情下做出了呕吐的动作，这是一种恶心还是恐惧？其实在他们实施行动的过程中，谋杀案已经在兔子的回忆中穿插了进来。

他上车时所在的“DOLL”的夜总会就是案发地，那个时候他站在底下撒了一泡尿，这是楼上的灯光亮起，他看见了一个性感的兔女郎，撒尿、性感的兔女郎，似乎将他的欲望释放了出来，曾经就是在夜总会里，他被这个兔女郎迷住了，粉红色的夜晚，当兔女郎摆动着身体做出撩人的姿势时，兔子甚至有一种扑上去的冲动，而当这个动作被大胡子制止之后，欲望埋在了心里。与其说兔子迷上了兔女郎，不如说迷上了兔女郎屁股后面的那朵花，在撅起的屁股上，那朵花正如开放而难以遏制的欲望，让兔子情不自禁地差点犯了冲动的错。但是当夜总会的灯光亮起的时候，当兔子再次推门而进看到兔女郎的时候，欲望却被扼杀了。因为兔女郎摘下了这朵花，并将它扔掉了。

《小昆汀》电影海报

一种装饰，当兔女郎扔掉了这个装饰，对于兔子来说，则是欲望的投射被无情地摧毁，于是恼羞成怒的他扑上去——不再是当初在夜总会表演时占有的冲动，而是一种象征被破坏的冲动。在黑影中，他抓住了兔女郎，并且活活将她扼死。于是这个阴谋便可以完整得以展示：兔子迷上了性感的兔女郎，兔女郎毁坏了欲望的象征物，于是兔子在被扼杀了欲望之后杀死了兔女郎。所以雨夜出发，所以黑暗中埋尸。但是对于兔子来说，这一种谋杀仅仅是欲望被毁灭时的一种冲动，他丧失理智的行为让自己承受了一种死亡带来的恐惧：在上车的时候，他是惊恐的；在车上看到随着颠簸跳棋舞来的草裙娃娃的时候，他在回忆中感觉到一种不安；当猪警官的警车相向而来的时候，他难以抑制自己的害怕——甚至看见了警车后座上那个骷髅；在女尸头部掉落的时候，他以呕吐的方式表达着内心强烈的恐惧。

如此，罪魁祸首便是兔子，但这绝不是简单的谋杀案，那个给大胡子打来午夜电话、花花公子头像的幕后指使是谁？是这个犯罪集团的老大？但是正是因为隐藏在背后，而使这个抹杀案更多了想象的空间。而其实所谓的想象只不过是一种游戏，当兔子呕吐而使整个夜晚变成一片黑暗的时候，突然灯光亮起，门被打开，一个女生走了进来，而门里面的男孩在那一瞬间以闪现出惊愕的表情。原来这只是一个小孩子在晚上玩的一个游戏，他面前堆放着汽车、大胡子、兔子、兔女郎、宇航员、小丑等玩偶——他正在用这些玩偶编织这个谋杀的故事，正在制造雨夜的诡异场景。

但是游戏被女孩制止了，因为她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兔女郎的头从身体里掉落，当玩具被弄坏，她便把小男孩赶出了房间。游戏却并没有终结，只是游戏的主人变成了这个小女孩，于是在继续编织的故事里，剧情得到了一次逆转：那个大胡子在昏迷中醒来，还是那个闪着花花公子头像的电话，他起身，走到大树下，却发现挖好的坑里根本没有那个女尸，连一起来执行任务的兔子、小丑和宇航员都不见了。紧接着，他被架空，那只可以飞翔的独角兽把他抓走了。当他被放下的时候，他看见面前都是小熊打手，他们宛如巨人，将自己包围起来，而兔子、小丑等同伙也在他们的控制中变成了服务的佣人。

这不是平等的对话，更像是一次复仇，因为他终于看见真正的敌人是那个把头重新安装到身体里的兔女郎，她高高在上，对着大胡子发出怒吼，而最终她的命令变成了大胡子的噩梦：几个高大的小熊慢慢靠近他，他们的手上拿着给他穿的衣服，拿着让人不安的布袋，终于，大胡子面前是一片黑暗，也终于，这个游戏走向了复仇的终结。谋杀和复仇，是游戏的两个部分，也恰好归于小男孩和小女孩控制的两个游戏：在男孩的游戏里，大胡子、兔子、小丑和宇航员在雨夜实施了埋尸行动，而在女孩的游戏里，他们却被受害的兔女郎反转，最后自己变成了游戏里的受害者。

男孩的游戏，女孩的游戏，兔子的谋杀，兔女郎的复仇，像是女性对于男性的一次反转，而这个游戏始终未能交代幕后真正的主犯，那个花花公子的头像便成为游戏里隐藏的身份。而从谋杀内部到小男孩的游戏，再到小女孩的复仇，这其实已经交代了所谓的控制者，其实就是那些游戏着的孩子，在他们的手里，人物的命运会发生彻底的改变。所以在这个嵌套的结构里，当游戏成为真正的现场，本身就消除了所谓的谋杀带来的诡异味道。但是“小昆汀”的片名是不是也隐藏着另一个控制着？

玩游戏的小男孩叫小昆汀？似乎没有交代，而小昆汀总是让人想起电影导演昆汀，难道这是向昆汀致敬的短片？的确，在这个9分钟的电影里，处处都是昆汀的叙事元素，黑夜、性、暴力、大雨、谋杀、回忆、惊恐……如此诡异并不仅仅在场景设置上，也在某种悬疑里，那个兔女郎屁股后面的装饰真的是欲望的象征？那个花花公子的头像到底是谁？猪警官后座上的骷髅是谁？宇航员埋尸是对技术的讽刺？如此种种，在诡异的故事里，其实都没有真正的答案，而这没有答案的未知世界，就如昆汀的游戏世界，那个真正控制着这一切的幕后其实不是花花公子头像的神秘者，不是安排游戏结局的小男孩和小女孩，而是那个一直在背后，一直成为符号，一直被致敬的名字：昆丁·塔伦迪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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