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2-15 《黑暗 光明 黑暗》:自我禁锢的男权

如何成为一个人?又如何成为一个男人?这是一个人的自我塑造史,却是一个男人的自我禁锢史,而在封闭的世界里,禁锢意味着压抑,压抑意味着阉割,在一个变形的世界里,所谓巨大的自我塑造力量到最后必定成为自我的毁灭力量。

最原始的状态是黑暗,在黑暗中没有希望,没有故事,没有一个可以看见的人,所谓黑暗状态,就是一个无的存在。但是当黑暗被分割成某一个单位,当黑暗保留了可以打开的门和窗,当黑暗暗藏着光明的希望,那么黑暗就是一种可能。黑暗中的可能是被打开了门,门意味着可以进入,意味着打破封闭,这是一切发生的起点,一只手站在起点上,在打开门的瞬间,便宣告黑暗世界的结束。

: 杨·史云梅耶
编剧: 杨·史云梅耶
类型: 喜剧 / 动画 / 短片 / 奇幻
制片国家/地区: 捷克斯洛伐克
语言: 捷克语
上映日期: 1990-05(波兰克拉科夫电影节)
片长: 7分钟
又名: Darkness Light Darkness

手,是活动的手,是寻找的手,摸索着按下了开关,于是灯亮起,当光明到来,黑暗便宣告结束。但是在光明的世界里,一切却越发显得孤独,而孤独和黑暗一样,保留了另一种可能,一种允许打开门,允许进入的可能。于是门打开,两个眼珠子进来了;于是门打开,另一只手进来了;于是窗打开,一双耳朵如飞蛾一样飞向了光明;于是门打开,一只鼻子进来;于是,门打开,一个脑袋进来;于是门打开,舌头、牙齿和脑髓进来……

《黑暗 光明 黑暗》剧照

在门被依次打开的过程中,一个人的五官组合成了一张个性的脸,这是一种创造,而其实,这种创造在某种程度上是陌生的组合,也正是这种陌生的组合为完成一个人创造了条件,也为解构一个人埋下了伏笔。当第一只手进来的时候,它去开另一扇门,门外是两个眼珠,手是看不见的,但是它像具有了眼睛的功能一样去开门;当眼睛和手在里面的时候,其实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但是在没有耳朵在场的情况下,它如何能听见?所以不管是手还是眼睛还是耳朵,其实并非是单一的存在,甚至它们自己也能看,也能听,也就是说,每一个器官都具有了一种个体的完整性,只有当其他器官各司其职的时候,才放弃自己的那些能力。

在这个意义上,器官之间的组合从冲突走向和谐,而当那个脑袋出现的时候,它看上去就成为最主要的指挥系统,有了两只手,有了眼睛、耳朵和鼻子,有了舌头、牙齿和脑髓,可以看、可以听、可以闻、可以吃、可以思考、可以运动。这是一个从肢体成型到思想成型的阶段,在这个阶段,一切都是建设意义上的,甚至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组合成的一个人也并不感动空间的逼仄。但是这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或者说,这样的建设意义只是暂时的,它必将走向下一阶段:破坏阶段。

敲门声又响起,左边的和右边的同时响起,两只手同时开门,门外是两只脚,于是在相向的对立面,两只脚一起冲进房间里,刚好踩在脑袋上,在力的相互碰撞下,脑袋被挤编了,人的表情是痛苦的,这是破坏开始的标记。但是即使是强大的冲力,两只脚总归是属于这个人的,所以它们又成为人身体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后又响起了敲门声,微微打开门,却又迅速关上,一种恐惧袭来,敲门声越来越急,房子开始震动,对于里面的人来说,外面已经成为了侵袭者,于是手准备了一只水杯,当门被打开的时候,水杯里的水迅速泼向门外。

没有了敲门声,没有了巨大的震动,进来的是疲软的男性阳具,耷拉着,丧失了一切的力量。阳具在门外,阳具在震动,阳具具有力量,所以阳具体现的是男权的力量,它要闯入这个空间,它要征服这里的器官,而里面的脑袋指挥着手脚,最终用一杯水取消了力量,打败了侵入者——这是一个标记,当阳具耷拉着成为人体的一个部分的时候,它其实在符号意义上让这个人变成了男人,但是却不再具有控制力的男权,也就是说,在里面的脑袋指挥下,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男人,却不需要男权。

男人只是一种性别符号,它不再勃起,不再统治,不再具有强劲的力量,也就意味着男权的被阉割,而被阉割的男权只有在这个封闭、狭小的空间里,看上去才是和谐的。而为了一个和谐的人体,于是门再次被打开,涌进来的是大量的泥土,于是泥土塑造成屁股,塑造成躯干,塑造成大腿,最后塑造成各个连接点,于是,一个人,一个男人,最终得以完成。

一个完整的人,一个拥有五官和脑袋的人,一个拥有四肢和躯干的人,一个拥有符号意义阳具的男人,以及一个可以思考和指挥的人。但是在组合和解构之后,这个完成的人又如何走出这间屋子?这是最后的难题,却也是人面对的悖论,每一个器官组合成一个人,但是人只是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也就是说,人完成自我塑造却只是一种自我禁锢——他无法转身,无法伸展,无法运动,歪着头蜷曲着身体。而要解决这个难题只有一种方法:再次拆解,拆解成一只手和另一只手,拆解成一只脚和另一只脚,拆解成眼珠子、耳朵和鼻子,拆解成泥土,而一旦所有的器官从身体上拆解下来而走出屋子的时候,人又变成了残缺的人。

而其实,不需要拆解也能解决这个悖论,那就是让这个人成为真正的男人,在巨大的力量中破坏着禁锢的屋子,冲破一切狭小、压抑的空间,然后直立起身子,然后成为一个自由的人。但是当阳具被一杯水软化,当男人只是一种符号,还有什么力量?所以取消了男权的男人,只不过是一个玩偶,一个被禁锢、被压抑、被阉割的玩偶,只能在变形的世界里承受最后的痛苦——当灯最后被关掉的时候,这个世界又从光明回到了黑暗,回到了没有希望、没有故事、没有人的黑暗,回到了没有力量、没有自由、没有破坏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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